两人一开始是并排走着的,她们这么聊着天,瑾瑜聊的开心了走得快了,就领先陈存勖了。陈存勖笑着盯着她脚下,看着还算平坦的路,便没去拉她的手。
两人到了该拐弯时,花瑾瑜却停下了。陈存勖好奇,也跟着停下,她看着花瑾瑜后退两步,退至自己身后,她好奇撇了眼,那条路上有一辆大巴车,一黄毛男子站在下面和这村子的人商量着什么,交谈甚欢。陈存勖不清楚和那黄毛男子交谈的是什么人,但她来这村子这么多天了,这人横行霸道,想来是个有话语权的。
只是除了这两人,和大巴车,再没别的了。她不清楚大巴车上是什么人。
花瑾瑜拽了拽陈存勖的袖子:“姐姐,咱们回家好不好?”
这会的花瑾瑜完全没了刚刚的活泼,脸色苍白,眼神躲闪,陈存勖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紧了紧,没反驳,点头道:“好,回家。”
两人在往回走的路上都没先开口说话,陈存勖不断摩挲着她的手,看着花瑾瑜情绪渐渐稳定,陈存勖也心安。
“姐姐。”花瑾瑜机械抬头,眼中再无之前的躲闪害怕,在陈存勖看过来后她直勾勾盯着看了一会,才问:“你知道树葬吗?”
“树葬?”
花瑾瑜点头,长叹一口气后解释道:“我们这里的人冬天会砍树,烧木取暖。有些被拐来的女孩在冬天死去,她们就会被扔进老掉的被虫子咬空内里的树桩,等来年春,树再生长,将人骨埋没几寸,剩下几寸被新生的树枝挤开。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杜鹃。村子里总有人负责交接拐卖少女这种事,那年那个女孩就是我爸爸搞得。”
陈存勖静静听着。花瑾瑜认真想了想,继续道:“杜鹃很惨,她来我们村子不到一周就疯了,到处和我们将她的经历。讲她是被她男友骗过来的,讲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讲她们家不差钱。她说她男朋友赌博,欠高利贷,想让她用陪那几个人几晚,说那样他就不用还钱了。可她又不傻,哪里答应呢。她们大吵一架,闹着要分手,她男朋友想将女孩送给他的东西全还回去,两人就又见了一面,然后杜鹃就来到了这里。”
陈存勖好奇道:“那她现在还在吗?”
花瑾瑜语气嘲弄:“疯了的人怎么会还在呢?那群人把她杀了,扔进树桩,洒脱转头,开始物色下一个女孩子了。”
她见陈存勖又沉默了,她叹气:“姐姐,这是几年前我听我爸爸喝醉酒和别人讲的。他们真的很坏,那辆大巴就是……”
花瑾瑜不说,陈存勖也懂了。
两人又这么沉默了会儿,花瑾瑜又开口道:“不过这种情况很少的,只有几家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但他们敢做这种事,也就代表什么都不怕,他们豁得出去,所以他们不怕被制裁。”
陈存勖问她:“树葬在你们村很常见吗?”
花瑾瑜摇了摇头,她突然笑了:“狗屁树葬。甄言和我说,有文化的人那么形容的,然后那群不要脸的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也就跟着那么说。但事实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存勖被这话激的抖了一下,她喃喃道:“死无葬身之地……”
陈存勖握着瑾瑜的手更紧了些,她这会有些慌,如果说之前,她听到这些第一想的肯定是逃离,可现在不是了,她想要拯救。她这么想着,手也更用力,瑾瑜吃痛抬头,“姐姐。”
陈存勖抱歉道:“不好意思。”她低头对上花瑾瑜满是担忧的眼睛,她有点疑惑,接着就听瑾瑜问道:“姐姐,你被吓到了吗?”
陈存勖摇头:“不,我是在想迟早会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对啊,冬天过后不就是春吗。”花瑾瑜朝她挤了挤眼。
陈存勖没再应声,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或者她连普通人都算不上,她很失败,没有学历,没有父母,没有钱,但她又和那些穷途末路的人不一样,她还有陈一,她既没有豁出去的资本,也没有那个勇气。所以她要拿什么拯救呢?陈存勖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可她又不甘心。
两人走近家门口时陈存勖看着大门是敞开的,她皱眉:“不应该啊,咱们不是锁门了吗?”
花莹今天上午被赵从心叫去帮忙缝被子了,花莹当时讲既然她和瑾瑜在家呆着,那她就不带钥匙了。所以回家的肯定不是花莹。
陈存勖拉着花瑾瑜快步走进家里,所有都很平淡,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知道两人走进客厅,陈存勖才明白了,是柳三来了。
柳三穿着一见破旧的白棉袄,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歪着头阖着眼,手上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桌上还有一个烟头,陈存勖皱眉看着沙发上的人,同时将瑾瑜往自己身后拢了拢。沙发上的人听到动静长叹一声,缓缓睁开眼,将手中的烟扔地上,他看到身后的瑾瑜眼睛亮了亮,随后看着陈存勖道:“瑾瑜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像个女人了。你说是不是啊,陈、存、勖。”最后三个字柳三咬的极重,他说完大笑两声,随后站起,走到陈存勖面前,伸手删扇了她两巴掌,又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你敢骗老子?敢拿童确骗老子?谁给你的胆子?啊?”
他这么问着,觉得不解气,用另一只手又给了陈存勖两巴掌后,笑道:“不对,不是你,是柳六,她学不乖了,竟然骗他的亲哥哥。”
花瑾瑜听到“柳六”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扭头就跑。
柳三一个眼神都没给瑾瑜,他压根不担心在这个村子他想杀死一个女人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