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龟甲缚?
不是,段老爷玩这么花么?!
“怎么,这绳子有何端倪?”谢迎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些许真切的疑惑。
温祈骤然一惊,这才注意到,这位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没事,就是挺有艺术性的,哈哈。”
她干笑两声,拢了拢外袍,遮住辣眼睛的绳结,同时果断开启系统的关键物触发功能。
井下阴凉,段泰的死亡时间也并没有太久,因此尸体损坏并不明显。
整具尸体只有两处明显外伤,一是舌头被齐根剜断,二是十根手指全部不翼而飞。但这两处伤口显然并不致死,甚至还有上药包扎过的痕迹。
手腕上悬着一只做工有些粗糙的香囊,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但并无任何破损痕迹,显然被保存得很好。
香囊里塞着一幅折了好几叠的画。
摊开来,赫然还是关玖儿。
事到如今,倒也不值得惊讶了。
“交感神经过度激活而引发的心脏骤停。”她顺手接过谢迎递来的湿帕,半垂着眼,仔细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换句话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合理推测,前天他离开王江家不久,就被凶手绑了,但并未立刻杀他。或许怕他反抗求救,或者其他什么目的,凶手割掉了他的舌头和手指,然后趁着夜深人静,将他吊在了井里。”
“段夫人听到的呼救,说不定也并不是做梦,而是凶手恰好带着他路过。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段泰素来胆小,又有晕血的毛病,被这么吊在井里,极度恐惧之下猝死。不得不说,凶手对他简直了解至极。”
“至于被割下的舌头和手指……”
温祈擦手的动作陡然停滞,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逝。
“淦,原来是这个意思!”她瞳孔骤然缩紧,随手扯过小厮拔腿就跑,“周屠户家,带路!”
她这突然的举动,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承钊满脸茫然,看看两人飞奔出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谢迎:“这……是找到凶手啦?”
谢迎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那块被温祈随手甩掉的湿帕。
过了半晌,他骤然阴涔涔地冷嗤一声:“管她去死。”然后甩开袖子,大步往那边跟去。
“诶!?侯……公子!”
承钊紧随其后,刚跑出去几步,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拍了拍脑袋,返回去捡起那块沾了灰的帕子,往怀里一揣,快步赶上。
然后便见温祈堵在周屠户家门口,苦口婆心要给他家的猪看诊。
谢迎:“……”
承钊:“……”
好乖僻的要求!
温祈也拿不准猪的消化能力到底有多强,总之周屠户这边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肯放出他的爱猪。正在僵持之际,她扭头看到谢迎二人,眼神瞬间就亮了。
“手指和舌头多半被猪吃了!去查猪胃!”
承钊不愧为谢迎的暗卫,身体瞬间腾跃而起,闪身入内,不过几十息的时间,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哀嚎。
没过多久,承钊便出了门,手里用柴火棍挑着鲜血淋漓的猪胃袋,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惊喜。
“姑娘料事如神!”他将猪胃甩在地上,抖落出几根尚未消化完的手指。
周屠户瞬间瞠目结舌,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了:“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放心,我并没有认你为凶手的意思。”温祈柔声道,“猪养在你家院内,这些东西飞不到它胃里,定是有人蓄意投放。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近两日是否有谁造访过你家?”
牵扯到命案,周屠户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他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有,有的!”
“今早天还没亮,段老爷家的画师来找过我,还进了院子!他就住在城南的野庙旁边,叫……叫夜伯山!”
夜伯山。
画师。
关玖儿的画像。
三场同样惨烈的命案仿佛在此刻找到了串联的最后一环。
这次不用温祈开口,谢迎便率先下令道:“封锁城南!”
十来个影卫从各处角落闪身而出,身形如同鹞子般往远处飞离。
周屠户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人都走远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猪莫名其妙就没了。
只是还没等他为英年早逝的猪跪地痛哭,突然感觉掌心一沉。定睛看去,竟是一枚亮得晃眼的金叶子。
承钊不知从哪儿又闪了回来,在距离他数十米远的地方站定,板着脸冷声道:“传公子之命。”
“此猪破案有功,厚葬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