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提起祖坟,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事,我之前忘了说。”柳三停顿了半晌,像是在斟酌自己的表达方式,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因为替身一事,如今的夫人心头有怨,几次三番要去墓前闹。庄主无奈想了个法子,在祖坟那里撒上一圈磷粉,晚上烧起来便形同鬼火。”
“啊呀,也是老奴多嘴了,毕竟除了癔症的夫人,还有谁会大晚上去祖坟闲逛呢。”柳三说着,干巴巴地笑起来。
温祈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就是明摆着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昨夜之事是柳见山的授意,原因便是自己探查杨明珠之死,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
那么……
这坟,自己还偏要查个透彻。
一个计划在脑内逐渐成型,温祈面上不显,笑吟吟地装着八卦道:“我之前还听到个有意思的说法。这座柳见山,真是柳庄主的干爹呀?”
柳三不明就里地点头:“这倒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庄主幼时体弱,有高人说,需得要这地脉之灵,方能镇住魂魄。”
“于是庄主便认了这山为干爹,也因此以山为名。”
“这样啊,那山好,干爹也好。”
温祈嘿嘿地笑了笑,仰头看了看快升到头顶正上方的太阳,陡然一惊,连忙催促道:“坏了,居然都聊到这个时辰了!”
“可不敢再耽误你的正事,柳管家,抓紧下山吧,兴许还能在天黑前赶着回来。”
柳三看着她万分真切的急迫样子,差点没绷住表情。
“姑娘,其实不必……”
“这样吧,我送你!我们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要快!”温祈直接打断了他,话音未落,便已急哄哄地扯着他,往山庄门外跑去。
柳三跟得相当勉强,颇为狼狈地倒腾着两条腿,才不至于被她直接拽倒。
也不知道温祈是不是故意的,还未跑出百米,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被石头绊倒五次,被树枝戳到七次。
“姑……姑娘!姑娘留步!”
有一次险些滑倒,柳三忍无可忍地用胳膊攀住树干,好不容易才挣开温祈揪着他的手。
“不必送了。”
柳三气喘吁吁地保持着微笑,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
“侯爷不是还在山庄?姑娘如此不告而别,怕是略有不妥。”
“啊,还得是柳管家提醒!你看我这记性!”温祈如梦初醒地一拍脑袋,忙不迭地往回赶,还不忘回头招呼一句,“那我就送到这儿了,柳管家一路小心!”
柳三满脸受宠若惊地应声点头,待到温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表情陡然间变得分外阴冷起来。
他从袖口摸出只竹哨,将其吹响。不一会儿,便扑棱棱飞来一只灰黑色的信鸽,蹦跶两下停稳在他的肩头。
他又谨慎地转头左右看了看,这才从荷包里摸出一封卷成筒状的信,绑到信鸽腿上,抬手将其放飞。
“哪怕是厉阍侯的人。”他喃喃道,“庄主的计划,也绝对不容有失!”
密林中。
温祈循着那些隐秘的记号,走得筋疲力竭,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连半道人影都没见到。
“靠!不会这么寸,找到个擅自离岗吧?!”
她不死心地在周围又转了一圈,却依旧一无所获,正准备无奈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簌簌一阵响动。
紧接着一个冰块脸影卫倒钩着树干,直挺挺地挂到她面前。
“阿愿姑娘?”
“你是,是那个……侯爷的……”温祈撑着腰气喘吁吁,一句话半天都没说利索。
便听这冰块脸影卫忍无可忍地打断道:“阿愿姑娘,我叫卑弦。”
“卑弦,行吧,就你了。”温祈看着他一个旋身便稳稳落地,“侯爷交代过吧,让你们在必要的时候听我吩咐。”
卑弦点头,表情始终是一丝不变,像是完全没有情绪:“回姑娘的话,交代过。”
“那就好。”温祈顺着,抬手指了指远处小路上,依稀只能看到个模糊影子的柳三。
“他是柳氏山庄的管家,送他一程。”
“既然他今天要下山,那至少在明天之前,都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