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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缚蝶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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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珍立在公孙空执身侧,看士兵用浸透朱砂的绳索圈起耳墙废墟。宋氏符篆在雾中泛着微光,绳索八方系着的铜铃被阴风吹得尖啸,声音像极了灵界密林中的夜枭啼血。

公孙空执望着眼前场景,左手下意识抚过右眼刀疤 —— 十七年前福来村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腐烂的肉身缠着青藤,空洞的眼窝里爬出甲虫,那些被草叶贯穿的「活死人」剪断藤蔓便化作脓水。仿佛枝叶已是他们呼吸的器官,融为一体,同生共死。

发现时,有些竟仍存活着,瘦得一身皮包骨,布满黑斑,细微的呼吸声,一双双空洞骇人的眼神,在场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最后都如此处理,算是为他们解脱。

而百人之村,无一人生还。

如果说草叶是灵族通往福来村的载体,那么死去的肉身要么自然腐烂,要么便如那些「存活的人」一样血肉相融,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成为人形的植株。

但绝不会还有呼吸与黑斑存在!那证明他们是真的活人,身体存活、灵魂也存活!恶毒残忍至极!

虽然满手蓝银色粘稠液体是真,但他始终不信只是灵族动的手。

而至今,福来村早已结案,便是灵族入侵,就连宋户也如是说。

公孙空执握紧了剑柄,满目怒气与萧然。这耳墙的百年,背后又包含了什么呢……

想百年前,那时正在吞并苗疆,国人对苗疆人的巫蛊之术向来忌惮与厌恶,况且他们最凶悍的蛊师雉夫人在大分裂中身亡,即使再骁勇善战的商—他们的国君,面对人口较少的国民也是无力回天。

可是上参国仍攻占不下,直到十年后商禅位于语氏,不久西去。这时的苗疆可谓赤手可夺,只是虽然雉夫人不在了,但她正系一支仍有血脉存在,不过上参国符咒修炼也是昌盛,两者对抗,便成了今天的局面:苗疆作为上参国的附属统领地,分让边界小块领土自治,称苗国。

而这耳墙便是那时的历史见证。

但见白骨封墙,莫非是当时居此的苗疆村民吗?可如何说明此墙一立,百里太平的效果呢?

公孙空执瞥向傅珍,问道:「纪王妃,您看该如何处理?」

傅珍拢紧鸦青色云锦长袄,珍珠滚边在雾中泛着冷光:「前将军可知,苗疆巫术中有种『镇灵墙』?需以活人之骨为引,方能困住邪祟。」她话音未落,公孙空执已按上剑柄,铁环撞击声惊飞两只寒鸦。

「纪王妃想亲自查看?」他粗粝的嗓音带着迟疑,「此处阴气太重,恐......」

「正是阴气重,才更要细看。」傅珍打断他的劝阻,翡翠镯子轻磕在剑柄上发出清响,「前将军若担心冲撞,便替我掌灯。」

傅珍走在公孙空执一旁,宽大的袖中细细摸索着手指,敏锐的眼光扫视着尸骨落点,绕着耳墙废墟一圈又一圈,观望着四周,记下了任何一个位标。

忽然她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将那些信息全部整理在脑海中,问道:「前将军,那异动之物……可是只黑猫?」

这问题让公孙空执愣在原地,心中顿生敬意,不愧是天下推演行运第一才女,他只是叙述发生的由来,可从未提及是个什么东西。

「雾气何时散的?」

「就在那东西逃脱之后。」公孙空执的独眼映着残垣断壁,「当时还以为是符篆起效......」

「怪了……」

一听傅珍如此说法,公孙空执不免紧张好奇起来,问道:「纪王妃何出此言?」

「瘴气遇雾则凝,若不是有东西驱散雾气,在场众人此刻早该七窍流血!」傅珍严肃回道。

公孙空执望着她突然苍白的脸色,后颈寒毛直竖。当年福来村惨案,正是瘴气混杂雾霭,无声无息夺走百人性命。可今日……

傅珍思绪一团乱麻,每每遇难题时,她总是要揉一下眉心,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草地枯萎、棚帐腐蚀,却无人伤亡。莫非有结界?」

阴风卷着碎雾掠过耳墙,傅珍按住被吹乱的鬓发,向公孙空执颔首作别。

忽的想起推演星象时算出的黑猫 —— 那物象像团解不开的墨,糊在她心间。

前将军营帐的铜铃在风中轻晃,眉峰微蹙,眼底凝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忧色。

「世子与殿下呢?」她问向守帐士兵,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回纪王妃,去『泣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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