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这一个月便过去了,华东城也迎来第一场薄雪。
符修们布防的速度倒比当年在枣南城时快上许多,皔阳除却与皖钦同办督查事务,便整日与东方纪闭门议事。
皖钦得空时,或往松山茶馆听风看雪,或随九熙习练箭术,面上虽显疏朗,心底却压着几桩疑云。
正如最近一次,许多家肉铺接二连三地发生小规模家畜死亡,特别是林家狗铺损失最大,不知是饲养的狗还是抓来的狗,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传染极快,腐烂极快,以为是什么瘟病,还惊动了官府来查验,到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不过好在确定了不会传染到人身上,但经此变故,人心还是戒备起来。
「这一月闹的幺蛾子,比前三年加起来还多。」九熙斜倚栏杆,手中茶盏腾起袅袅白雾,却无心啜饮,只望着薄雪覆盖的屋顶与冰河,喟叹出声。
「这么说,前三年还算是风调雨顺。」皖钦斟着热气腾腾的茶,接道。
九熙闻言,蓦地转身,眼中泛起兴味:「可不是嘛!前三年那收成,直逼五年总和。殿下可听说过上古传说?南洋水患时,沧神现世镇灾。如今这世道,保不准真有玄灵护着咱们华东城呢!」
皖钦轻晃茶盏,笑意清浅:「神灵哪有这般闲情?」
「诶,」九熙认真起来,「上古记载,南洋海水失去控制,造成鲛人族多数伤亡,灵族大量被腐蚀,妖族的领土被淹没多半,也使人族南部遭受了洪流与瘟疫之灾。若非沧神以大神通定住四海,不知要死多少生灵。而千百年来,人界不也建立庙宇,跪拜列盘地官,佑得一方平安?」
皖钦搁下茶盏,挑眉笑道:「这些典故,你倒熟稔。」
「桐角宫的藏书,可不是白读的。」九熙挑眉,面上浮起得意之色。
「原是神界的虔诚信徒。」
「哎,信徒谈不上!」九熙忙摆手,「不过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方才还说神灵庇佑,此刻又防着人家?」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等终究是人界子民,与神鬼殊途。」九熙摇头晃脑,模样煞有介事,逗得皖钦忍俊不禁。
忽而,皖钦抬眸望向天际飘落的细雪,问道:「华东城往年也这般早下雪?」
九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薄雪落在他发梢,如撒了把碎钻:「确是比往年早了些。去岁此时,河面上还漂着残荷呢。」
皖钦眼底掠过一丝沉郁。在天北城时,他便察觉气候有异,雪期逐年提前,且愈发漫长,原以为只是北方变故,不想竟已波及南方。也不知枣南城如今是何景象?若连那四季如春之地都飘了雪……
他不敢深想。
何况还有白衣刺客存在,生存尚且是问题。究竟是谁派的?帝宫吗?想来二皇兄怕是也没有如此大的能耐与灵族勾结。
皖钦扶着眉梢,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可真是个阴鸷的人……
茶过三巡,二人起身回府。
途经前庭,恰遇纪王与皔阳议事,只言片语传入耳中:「苗疆……蛊术……」皖钦心头一震,脚步微滞。
苗疆二字,如重锤敲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