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机从袖兜里摸出把毒刺,抵在脖前:“东方师父,你带我走,我也还会来宫里跪,一直跪到她认输放我走。”
“……”东方川服气,丢下两字,“幼稚!”
“这是尊严。我的尊严!”楚天机争道,急喘口气,“这次,我一定要赢!”
“尊严、要赢?这就是你拿回尊严、想要赢的办法?命都没了谈什么尊严和输赢。”东方川气得想戳他,看他虚挺的样子,算了。
“你们俩闹成这样,以后怎么睡一张床?”
说最后一个字时忍不住笑了,想象那画面,盲猜两人能把床拆散架。
楚天机苍白的脸有了点颜色,纯是气的。
“我说了,这辈子,只娶心悦之人,绝不做她轩辕云簪的裙下臣。”
云簪在树后折断一根罗汉松的枝,松针刺得她手疼。
女帝听说东方川从东宫出来,想来事情应该已经解决。
又听淮叶说没解决,也坐不住,披上风衣乘轿撵而来:“轩辕云簪,你出来!”
云簪从东宫里走出来,看向一众人,委屈地瞪楚天机。
“你们都欺负孤!孤想留他在京里完婚怎么了?母皇,你放他回南蜀,他不回来怎么办?”
女帝默了。
南蜀山高水远、易守难攻,放楚天机回去,等于鱼入大海、鸟飞长空,极有可能不再回来。
东方川赶紧支棱楚天机表态。
楚天机偏犟着不说话,咬牙哼了声。
云簪瞧他小人得志,再看大家这副态度,想着戏差不多了。
小时的喜欢在长大的过程中容易淡忘,但真厌恶却可记忆多年。
她假作气不过,扬声大喊:“楚天机,你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也不例外。这辈子,你不嫁给孤,就一辈子别想嫁人。
南蜀风俗,以女子为尊。
从今往后,孤非要折你翅、碎你骨,让你跪下来求孤娶你!”
“轩辕云簪!你……”楚天机推开人,往前冲,一股热血上脑,直接昏倒在地。
东方川眼疾手快扶住他,眨眼看向太女:不愧是女帝的女儿!
女帝在暗中瞪向云簪:戏过了。
啊呀呀……这就昏了?
云簪轻按心口,大声说话也挺费心气。她与轿撵上的母皇对了眼,又赶紧撇开去。
“孤没错。”
东方川匆匆告罪一声,抱起楚天机寻太医。
女帝也觉这出戏该结尾,无奈又宠溺地摇头:“放他走吧。若他想争回这口气,迟早会回来找你。”
“既然母皇说他会回来,那孤相信母皇……就放他走吧。呜呜——”云簪跺脚,转身回东宫睡大觉。
现场所有人都有种小孩子闹矛盾过家家的感觉,对太女“果然行事怪异”的印象又深几许。
*
翌日,早朝结束,云簪听说楚天机连夜准备行装,等城门一开就出城。
她来到乾坤殿前,整个皇城,就乾坤宫的宫顶最高。
“来人啊,找宫里最长的梯子,孤要爬上乾坤宫顶,目送楚国公出城。”
黍离赶紧找梯子。
稷姜着急道:“殿下,陛下召孙大人和东方将军在乾坤宫偏殿理政,你不能上去啊。”
——这不是踩在陛下头顶上吗?
云簪睨去:“孤就是要上去。”
黍离带着人回来:“殿下,宫里最高的梯子都没有这宫墙高,更别说够上乾坤宫顶的梯子,除非搭立架。”
云簪嚎一嗓子:“那就找人搭立架啊,杵着干什么?”
“……”黍离和稷姜面面相觑,搭架子要材料,还要工部的官员同意取材拨人,有这功夫楚国公都离开东都地界。
一墙之隔的偏殿里,几位大人听人禀报外面的闹剧,看向案前淡定批折子的女帝,不由担忧往后的日子。
工部尚书急地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使眼色朝孙衍几讨注意。
孙衍几躬身:“陛下,太女若真要送楚国公,现在赶去南城门十里长亭,应该来得及。”
“川儿。”女帝开口。
东方川行礼,朝孙衍几甩个有好戏的眼神。
女帝微微绽笑,眸里含着包容的柔光:“你去外间带她上屋脊,让她送楚国公一程。”
“是,陛下。”东方川大摇大摆出殿,绕去侧墙处,“殿下,臣送你上去吧。”
“川姐姐,就等你了。”云簪等她过来时已经打开手臂摆好架势。
东方川穿过她的纤腰,抓紧后一跃而起。
然而,乾坤宫乃是重檐庑殿顶,屋墙深藏在屋檐内,若上屋顶就要站在远离墙壁之外,而外台距离屋沿瓦片高度达到近四十米。
若不能一跃而起上到屋顶,中途根本无处借力。
东方川一个人还好说,勉强挂住外挑的屋檐,但带上云簪近百斤份量,半途就掉下来。
两人落地时差点摔了个趔趄
东方川哎了声:“殿下,上不去。”
云簪抿唇:“师父……”
“嘿,谁叫你平日吃的多、动的少,又不好好练功。臣再试试。”东方川提气运足内力又跃了一次,还是没能上去,落地后摸摸鼻子,“不然,按孙衍几说得——现在赶去南城门送他?兴许真来得及。”
云簪耸鼻子睨去,突然嚎了声:“孤要建天机楼,可以看到南城门的天机楼!”
东方川吓一跳,目瞪口呆地看她甩袖离去:“这又闹得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