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这三小姐臭名远扬,恬不知耻无恶不作,也无人替她做主。
“大叔公霸着老爷留给您的家产在外过得锦衣玉食的,如今见您有那意思了,眼睛就红了,今个儿来定是没有好事。”薛翎小声埋怨。
“大叔公那两个女儿,尤其是二女儿,那叫一个母老虎,简直蛮不讲理,小姐您在外面的恶评,一大半都是她散出去的!”
“这般说来,这大叔公一家常年欺压原……咱们?”
“可不是!如今还打起了您性命注意,太过分了!”
听着薛翎嘀咕,温扶冬心里大约也晓得了。
这口中二女儿,应是昨日女子,她将枕头靠于身下躺下,心中正思索,忽闻窗外咯噔轻响,起身推开窗。
风吹落雨,漫山林野萧然,清风卷绕枝叶,纠缠前世半分岁月。
“怪咱无权无势的,晓得大叔公作对我们也没办法,也怪丫头没本事,叫您几番被欺负了去……要我说啊,咱们就该提防着他家,您看看这次就险些没了小命,若不是丫头托四方关系……”
云天歇散,夜已渐深,薛翎整理衣裳,埋怨之声于耳边喋喋不休,后院昏暗无光,窗外秋香摇曳,化细雨纷飞落满园。
漆黑夜色深沉,却闻枯枝脆响,扶冬凝眉望向后院,眸色微暗。
谁在外面?
“小姐,小姐?”见连唤数声无应,薛翎探头问,“您怎的了,外面有什么吗?”
她捞起椅上衣裳,拢上肩头,道:“我出去看看。”
夜间动静轻响,风吹桂花累累,她听闻声音,随小径路至后院,却不见一人。
眼花了吗?
温扶冬感到奇怪,踩过青苔碧石,忽一阵风吹过,将她长发高扬。
她迎风回头,撞上一双眼。
夜风骤起,浓雾也散去,四周寒风凄清,吹得枝桠弯了腰,露出那双藏于摇晃桂枝后的明艳黑眸。
风声间,晕开空灵铃音,飘来身后一声清冽的笑,似枫叶沙沙震响。
四目相对,她愣了一瞬。
小……偷?
温扶冬紧握双手,望向花下少年。
花影扶疏,空气中携卷清寒幽香,那少年半只身子斜靠,一手扶墙,另一手撑着,正迈入一只腿,就这般蹲于墙上,乌黑马尾随夜风猎猎飞扬,衣袍作响。
秋花斜飞似雨,她仰头望见俊俏侧脸一笔勾勒,那双眸色似盛寒潭清月。
夜色满银鬓,阴云之景豁然见得冰雪融化,落在他衣衫结为寒霜,似春光熠熠生辉。
他低头瞧见扶冬,纵身一跃而下,勾了勾唇:“姑娘多有打扰,事态紧急,借你家后院一用。”
笑意如风,如同明媚春日悄然盛放,叫人见得心魂皆醉。
少年身姿轻盈,似燕子没入夜色,温扶冬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然落入院中,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人……都敢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上仙来宫偷东西了吗?
“喂,站住!”她回过神来,欲要将这夜间小偷抓住,却不见来人身影。
四下找寻,只拾得夜色落帕。
一方素绢在指尖翻折桃画如墨,雪色缎面缠枝银络,针脚细密如春日雨丝,而似有若无栀子香自丝线间渗出,藏着江南雨幕,倒也显得温柔,分明是女子样式,却是从那少年身上遗落。
这人……
扶冬微微皱眉,心想哪有这般明目张胆私闯民宅的?虽算不得民宅,也是忒大的胆子。
……还揣了张这般秀气的帕子。
确认对方已离去后,她将绣帕收入袖中,捡起地上落衫,转身回了屋。
“小姐,怎的了?外头可是有人?”薛翎迎上问。
温扶冬摇摇头,道:“不过是飞鸟落了枝头。”
薛翎放下心来,又道:“小姐,您要不问问圣君,咱可是在仙来宫多住几日?我瞧着地势甚好,近几日正是降温,咱俩又没几身好衣裳,在外面您身子可不经折腾……”
温扶冬闻言稍顿,回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连宅子都没有?”
薛翎挠腮:“小姐,您莫不是睡大街着凉了,脑子烧糊涂了,咱们哪来的宅子啊?”
“……”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