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此人用何方法驯服,而那恶兽亮红长鬣飘洒,一看便是上好品相,由此看来,倒有几分本事。
玄椰脖套粗链,却仍龇牙咧嘴,低吼间发出沉闷咆哮,叫人不得靠近半分,吓得姑娘们惴惴不前,离了好一段距离。
即便如此,仍旧无法阻挡她们朝那红衣少年投去心驰神往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盛满旭日光芒。
扶冬一时忘收回目光,反应过来时,回想起昨夜后院暮色。
是他?
温扶冬低头看去,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少年散漫站于人海中央,明眸皓齿,眉眼艳丽,当真称得上一个“艳”字,却万不柔气,五官锋利,棱骨分明,皮相骨相皆是一流,浓密羽睫微微翘着,卷出个漂亮弧度,似那蝶儿扑朔振翅,连带束于脑后的高高马尾儿也摇晃,只叫人看得见下颚清晰,胜似一笔勾勒的侧脸。
他眉梢微微挑起,笑得张扬,一身红色短打干脆利落,目光深邃如海,映射出无尽光芒,令人赞叹不已。
谢青晏一手抛着铁链把玩,懒洋洋靠在树上,像在等着什么人,眉目间似笑非笑,嘴角也勾着,然那笑却叫人一眼望不透。
少年笑容不达底,藏着放纵不羁的顽劣。
片时,人流辟开羊肠小道,一位公子白衣自后方走来。
“寄欢。”
“你果真抓住了玄椰,还是这等上品,厉害。”
少年侧目望去,乌色发尾也跟着晃动,不耐烦将链子丢给对方:“少拍马屁。”
他抱臂站在树前,斜看过来一眼,眼里大多是兴致缺缺,却惹得人群女子发出窜天惊呼,神似猴啸。
白衣男子生的剑眉星目,袖袍间鼓着清风,宛若谪仙下凡清冷,也是俊俏的很,却丝毫压不住身旁这少年锋芒。
“是宋公子,宋公子也来了!”
“本以为只瞧得见谢师兄,不想宋公子竟也在此!宋公子真是天人之姿,仙男下凡!”
一旁观者不忍提言:“你们可小声着,莫要说些不该说的!若是被那人听见了,有得喊救命的!”
“放心放心,谢师兄对可女子温柔呢,你说是不是?咱们这么多年,不都这样!”
“就是就是!”
温扶冬眉心一跳,定睛瞧去,原是那按捺不住的姑娘们簇拥而去,浑然一副霸王硬上弓之势。
门前卖馍馍阿嬢嘶声大喊:“宋公子,啊!宋公子,请收下我的花!”
“......”
二人并肩而立,白如霜降,红似烈火,胜过雪巅傲莲,又见热烈春日,叫人好生移不开目,倒是养眼万分。
那红衣少年侧身避过,女子娇俏秀发自肩头携风擦过,带着洗浴后的香气。他抬起手,嘴角勾着抹笑,不轻不重拍了拍那处。
真是耀眼夺目得逼人啊。
女子们扑了空,尽栽了跟头,抬头间,却不见那少年身影。
再看去时,他脸上的笑稍纵即逝,一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树头落下朵梨花,被他踩在脚下,碾碎成泥。
恍然间,那少年回过头,目光与她半空相撞,黑润润的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
对视瞬间,温扶冬错愕刹那。
他立于繁华中央,淡淡瞥来一眼,看什么都像死物。
梨花雪白,纷如雨下,飘飘洒洒落满肩头。如此一双多情眸,哪怕溢出含情似水,再如何迷惑人心,也不过笑里藏刀,骨子却是难掩冷傲。
不过只有一眼,也就只有一眼,少年转瞬便收回目光,翩然离去,应当并未在意。
他步子轻佻,连身后白衣男子也不再作管,只留下个潇洒背影,发尾垂落腰际,无比曜目跃动了下,青春十足。
天际风尘呼啸,吹来梨花微雨,飘渺去。
寒南山地貌形美,如似云籁仙境,被人唤作世外桃源,这少年洋洋远去,风华却远胜周遭山川锦绣。
这窃贼相貌绮丽,竟如此貌美?
女子们这般热情,乃因寒南山里头男修实在少着,姑娘们个个天赋异禀气血坚韧,试炼过了一遭又一遭,男修见着却少极了,何况这般俊俏的,更是头一回见。
使得这山里头,四脚走兽见多了,两只腿的男人却难寻。
于是乎,甚有人为此立了个榜单,称之“寒南山最想嫁男人榜”。
与此相应,还有何“寒南山女神之榜”,至于温扶冬为什晓得,只因这劳什子榜首是她,传闻乎什么“全寒南山男子求之不得的高岭之花”?
她起了身疙瘩,沉吟思索间,身后寒光逼近。
温扶冬反应极快,匍匐躲开,见那人速度非常,竟连她也无察觉丝毫。
“何人?!”
她回过头,与一黑衣人直面迎上,长剑携森冷寒气,擦过飘摇鬓角,直破入身后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