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叫汤饼呐。再瞧瞧眼下这碗鼻涕般的糊糊.......
噫~
花娘子额角青筋跳了跳,吩咐旁边满脸听不懂状的小婢道:“既然如此,小幺,你就把这碗汤饼撤了吧!”
又假笑着对小女郎道:“看来女郎是吃不惯这等粗糙吃食啊......那可要换些其他可口的食物?”
小美人儿犹豫了下,大概确实是有点饿,于是摸摸肚子试探着道:“能劳烦姐姐命人给我准备一道莼菜羹,一道鲈鱼脍吗?”
“……”现在这个时节?鲜脍鲈鱼?
“......要是不方便,给我一盏糖酥酪也行。或者……几枚饴糖蒸饼?”
“……”什么?竟用昂贵的饴糖做蒸饼?
最后那小人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无礼,于是蔫蔫又娇弱地道:“那就劳烦姐姐随便给我送一盏安神的羹汤吧,要利于安眠的那种呐。”
“唉,我这半日实在是身子乏得厉害,又头痛,怕是得好好躺一阵子才行。”
“虽然床褥有些差强人意,房间气味也不甚芬芳,但是出门在外嘛,吃食用具总不能都强求跟家里一样......我都懂的。现在我身子实在不舒坦,就不送姐姐了……”
花娘子木着脸听完,硬梆梆地扔下一句“女郎好好休息,馆中人多口杂,最好不要随意外出”之类的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顺便还扭着耳朵拎走了一直蹲在门外的自家兄弟。
两人于是不欢而散。
小婢回头看了看又面朝里躺下的漂亮姐姐,跺了跺脚,也追着自家花姐姐跑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门扉一响,小婢小幺又进来了,还送来一碗熬得甚是香浓的羹汤。
“姐姐请用吧。小婢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情唤我一声就好。”
陆茗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小婢瞅着羹汤干咽口水的垂涎模样,叫住想要退出门外的小幺,拿起桌上的小水盏分了一些羹汤出来挪到自己面前,又把汤碗往前推了推,柔声道:“我食量小,这些尽够了,剩下的也是浪费,不如你用了吧。”
小幺显然之前被人仔细叮嘱过,原本态度很是谨慎,可如今一听到有美食可以吃,立时放松了不少,喜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美人儿微微一笑,恁的亲切和蔼:“当然是真的……来,趁热和我一起用了吧。”
摸了摸怀里偷藏的麦饼,小幺一时没抵住诱惑,点了点头。
一边拿汤匙搅着小盏中的羹汤,美人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幺搭话。
小幺刚开始还挺警惕的,后来见面前的漂亮姐姐只是随口问她几句闲话,就渐渐放下心防,嘴巴也大了不少,即方便往里面进食,又方便往外吐露信息。
于是,半刻钟后,小幺一脑袋磕在了放置碗盏的桌案上,失去了意识。
陆茗见状,停下一直装模做样拿汤匙搅合却愣是一口没往嘴里送的手,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自己所料不差,花娘子果然在这碗“安神羹”里做了手脚,而且没有把暗里文章告诉这个年岁尚小的婢女,最终让自己得了手。
顾不得许多,陆茗先喘一口气,推了推小幺的身体,从她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扒出一枚麦饼,然后就着壶中的冷水,一点点嚼着咽了下去。
没办法,陆茗实在是太饿了!
先前虽然是故意在花娘子面前装柔弱,降低她的戒心,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也没比他装出来的好多少,已经饿到头晕眼花,差一点就要晕倒的地步了。
原主是被当作娈宠养大的,为了保持身姿纤细苗条,向来被要求不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匙汤。
这具身体本就处于十三岁这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日日吃不饱饭就不说了,被掳走后的一天一夜都在昏迷,滴水未进,早就饥肠辘辘了。
再加上陆茗今天有心谋算,硬是撑着没吃一点食物,两相叠加,更是饿得两眼发绿,床头都恨不得啃两口。
实话说,见到那碗黏糊糊如同鼻涕一般的汤饼时,陆茗差一点没扑上去。
要不是他意志力强大,恐怕今天的戏都唱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