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妲己出气被堵会更生气，说不定还会将他们赶出去。

谁知她非但没再生气，反而笑了：“哈哈哈哈他说的果然没错，境主之位传给你，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离皱眉，难道她刚刚只是想试探自己？可她那时眼中的怨愤绝对没有掺假。

还有那个“他”是谁，难道自己捡到《山海经》，阴差阳错与它结了血契，成为山海境的主人，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周离心中瞬间升起无数个疑问，但他自觉从妲己那儿问不出什么答案，于是看向白霈。

谁知一向无所不知的白霈，这次居然也眼带疑惑的轻轻摇了摇头。

妲己似乎也没想到，先是一愣，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难得啊难得，真是难得，这世上居然有连白大人都不知道的事，还被我赶上了，看来我是不枉此生了呀。”

白霈嘴角稍微动了动，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反而有些开心似的瞥了周离一眼，然后淡淡道：“我不是主神，自然不是无所不知的。”

“既然如此，那就容许我卖个小关子吧，毕竟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周离和白霈交换了个眼神，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白霈好像是无所不能的，有他在身边就像原先跟着师傅一样，总有满满的安全感，可是现在居然有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周离难免有些慌乱。

不同于他的慌乱，白霈本人倒是平静得很，还伸手在周离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妲己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主动给周离倒了杯茶：“我刚刚想起故人，说话有些不好听，希望周先生不要介意。”

大概猜到了她说的故人是谁，杀夫之仇，逞一逞口舌之快，周离也能理解，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人，便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意思是接受她的道歉。

见他喝了茶，妲己也笑着微微颔首，然后说：“过去发生的事都过去了，咱们言归正传，几位大人今日找我，想问什么？”

周离将茶杯放下，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杯壁上用银线勾勒的狐狸纹饰，想起自己第一次跟师傅到人间游历时听到的一段传说，不禁弯了弯嘴角。

“这个先不急，”说话一向喜欢开门见山的周离，这次罕见的没有直入主题：“在这之前，我能问您一下该怎么称呼吗？我的意思是，你狐族的名字是什么？”

“周境主，这……”

牛伯期觉得有些不妥，不知道周离是不知道狐族的规矩，还是刚刚记仇了故意的，偏过头去压低声音告诉他：“在狐族，已婚女子的名讳是不能随便问的。”

周离确实没听说过这规矩，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冒昧。

刚想收回道歉，妲己却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一直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轻轻蹭着袖口同样的狐狸纹饰笑了笑：“我叫褚媗，只不过这个名字几千年都没人叫过了，你们还是叫我苏妲己就好。”

“褚？”牛伯期有些意外：“你是狐族王室？”

“算是吧。”

得到苏妲己，或者说褚媗，肯定的回答后，牛伯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似乎并不意外的周离：“大人早就知道了？”

“嗯，”周离点头，指了指杯子上的纹饰：“看出来了吗？”

牛伯期不解：“妲己出自有苏氏，这恰好是有苏部落的图腾纹饰，也没什么不对啊。”

“这纹饰是没什么不对，但她用的可是银线，”周离抬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界狐族中只有九尾一族中的王室皮毛才是银色，因此银色渐渐成了王室的专属色，狐族极重规矩，就算现在王族式微，恐怕也不会有普通狐族敢堂而皇之的用这么僭越的颜色吧？”

牛伯期想了想：“真的哎，我也见过不少狐族，好像确实没人用过银色。”

“而且……”周离接着说：“两千年前我第一次跟着师傅到人间游历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妲己并不是苏护的亲生女儿，而是被一只银狐叼到有苏部落的，因为崇拜狐狸，部落里的人都以为是狐仙显灵，就把这个被狐狸送来的女婴当做圣女养了起来，直到有苏被帝辛征服，被当成礼物，送到了王都。”

周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妲己的表情，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双眼无神的盯着桌面，仿佛陷入了回忆，直到自己说完，她才忽的眨了眨眼，像从梦中醒来似的笑了笑。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