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寿惨叫着从剧痛中醒来,尚来不及确认目前身处的环境,周围忽然围过来一群黑影,一阵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李寿的尖叫瞬间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丧尸那一张张高度腐败的脸。
“对了,我被顾知希那个贱人陷害,被大队伍抛弃在丧尸群了”李寿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这是末世丧尸爆发的第三个月,B市已经全面沦陷,他和梁丞竹,还有顾知希在梁家的别墅里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却等来了政府放弃B市的消息,就在三人绝望之际,梁丞竹的大哥动用了一切关系,找了一队雇佣兵杀出重围,将三人救了出来。他们跟上了政府北迁的大队,开启了风餐露宿的逃亡之旅。然而李寿与顾知希积怨已久,逃亡途中矛盾不断,虽然主要是李寿看他不顺眼故意找茬,但是每一次冲突爆发,不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梁家大哥还是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梁丞竹,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这边,他们只会皱着眉头,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在顾知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时,厉声喝止他。
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车辆的颠簸中醒来,皮卡车在长时间的高强度行驶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舒适,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各处零件摇摇欲坠的吱嘎声。李寿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车里除了开车的雇佣兵老甲再无一人,他四处张望,发现其他人都站在车后箱往后张望,就连开车的老甲也时不时从后视镜不停观察后面的情形。
李寿只是看到顾知希那个贱人又跟梁家两兄弟站在一起就火冒三丈,他憋着一口起床气飞快地从破裂的后窗中爬到皮卡车的后箱,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丧尸,漫山遍野的丧尸,密密麻麻的丧尸,从这个山头一直漫延到那个山头,如同饺子皮儿绵延起伏的花边,而他们就是这个饺子的馅儿。
此刻他才注意到,有着近万人的大队伍居然除了汽车行驶的声音以外,再无人声。这是他们逃亡三个月以来,第一次遭受丧尸潮。
“丞竹”李寿喃喃念道心上人的名字,然后无力地靠在他的臂膀上。
梁丞竹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前面顾知希挺拔单薄的背影,如同屹立寒风中的松竹,只一眼就让人感受到主人的高洁不凡,不像此刻靠在他身上的这人,不过是个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废物。梁丞竹闭了闭眼,到底没有推开李寿,只因他太了解李寿即使在关键时刻也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性格,怕他在这时又因为这些小事无理取闹,拖累全车人。
梁佑山,梁家的大哥,曾经梁家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此刻已经脱去了顶级豪门大佬的手工西装与骄矜,换上了一身泥泞的迷彩服,跟梁丞竹一样端着冲锋枪目光凝重地观察当下的情形。
“丞竹,通知所有人穿上全套防护服,全副武装,进入车里,将防护栏全部拉上来只留驾驶室的观察窗,必要时不排除将弃车逃跑的可能,快!”梁佑山飞快交代完,率先走到车队末尾,示意几个雇佣兵收起车尾的防护网,梁丞竹则一把揽过身前的顾知希,带着八爪鱼一样挽着他胳膊的李寿钻进了皮卡车内部。
“丞竹,怎么办,我们还能活着逃出去么”李寿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防护服,一边惴惴不安地问道。
“寿哥,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回答的却不是梁丞竹,而是乖乖坐在那里让梁丞竹套防护服的顾知希。
“谁问你了,自作多情的孔雀”李寿脸上表情立马垮下来,条件反射地开口讥讽。
“够了,闭嘴!”梁丞竹头也不抬地呵斥了一声,利索地给顾知希穿好全套防护服,就起身去交代开车的老甲。
李寿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还在不依不挠地出言讥讽顾知希。
“丧门星,讨债鬼,你以后不准叫我寿哥,我听着晦气,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咒我死,我爸妈就是被你这个丧门星咒死的”
“我说了,闭嘴!”突然,梁丞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转过身来,李寿一时间被他吓得闭了嘴,但很快,他就觉得在顾知希面前丢了面子,仍不服气,正准备再高声争辩,梁佑山从车后探出半身,大声喊道“油门踩到底!”
所有人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在车靠背上,李寿在一阵耳鸣中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枪声,是丧尸群开始向队伍急速逼近了。
从高处看,丧尸群如同潮水围城一般涌来,队伍最末尾的几辆车已经看不见车顶了。梁佑山跟几个雇佣兵一起站在如笼子般围起来的后箱上不停射击,就是这样也有丧尸爬上了车顶,李寿缩在车后座抖如筛糠,这已经不是单纯能用“恐怖”二字形容的场景了,窗外横飞的人体四肢,震天动地的丧尸嘶吼声,还有车窗上雨刷疯狂刷洗都来不及刷净的污血,李寿有一种身处地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