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台】
日头高照,程,范,金三家修士高坐于竹制坐台上,闭上眼,要与意念斗争,坚持最久的即为胜利。
白江摩挲着他腰间装着忘川沙的香包,他牢牢记着金风的话。
随着比试开始,他闭上眼睛,进入前世的回忆……
(三百三十年前)
子时三刻,玄铁铸就的密室石门轰然闭合。白洛指尖轻弹,三枚灵烛骤然亮起,幽绿光芒映得壁上《戮仙阵图》狰狞如活物。他屈指叩击青玉案几,案角玉简突然浮现血色符文,那是今日刚收到的密报——白希在落日谷寻得上古剑冢传承。
“家主,那剑冢据说是太阿真人坐化之地,若让二公子得了其中剑意……”左侧阴影里,灰衣老者缓缓抬头,面上横生的鳞片状魔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是白洛豢养的毒修长老莫崖,掌心永远藏着七十二种见血封喉的毒蛊。
“莫长老怕什么?”白洛漫不经心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我白家的《斩龙剑诀》才是正统,旁门左道终是土鸡瓦狗。”
话虽如此,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鸷——他比谁都清楚,白希的灵根是百年难遇的纯阳之体,若再得太阿剑意加持,不出三年必能突破化神境,届时自己这个靠嗑药堆起来的金丹后期家主,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右侧传来锁链轻响,浑身缠满符咒的黑衣男子懒洋洋直起身子,额间第三只眼开合间溢出缕缕鬼气:“家主可知,二公子今日在族学讲道时,竟当众质疑《白家祖训》里‘斩妖除魔’那一套?说什么‘魔类亦有善者’,当真是笑话。”这人唤作血屠,是白洛从乱葬岗捡来的鬼修,最擅长操控阴魂打探消息。
是个人都明白,白希这是在意自己那从小玩到大的红瞳简也,简也的红瞳让白洛认为他是魔尊。
白洛目光骤然冷下来:“他这是要动摇家族根基。”指尖在案几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你们且说说,该如何处置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莫崖袖中滑出一只青铜蛊盒,盒盖掀开的瞬间,数十只半透明的虫豸振翅欲飞,每只虫背上都刻着细小的“白”字:“老朽新炼的噬灵蛊,可顺着灵脉钻入识海,不出三日便能将他的神魂啃食殆尽。最妙的是,旁人只会道他是走火入魔而亡。”
血屠却嗤笑一声:“毒修果然上不得台面。依我看,不如让我夜里派几只阴魂去他卧房作祟,就说他生母厉鬼索命。
那小子自小孝顺,定会心魔大乱,届时我再趁势种下鬼种,不出月余便会沦为任我操控的傀儡。”第三只眼闪过狡黠的红光,“到时候家主想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白洛摩挲着扳指不说话,目光忽然落在一直沉默的白衣青年身上:“云生,你怎么看?”
被唤作云生的青年抬眸,眼底似有星河流转——他是白洛花大价钱从天机阁雇来的星修,善推演天机。青年指尖在虚空划出星图,片刻后皱眉道:“奇怪,二公子的命盘近日被一团紫气笼罩,属下竟看不出确切的死劫方位。不过……”他指尖突然指向北方,“三日后的家族试剑大会,或许是个机会。”
“试剑大会?”白洛挑眉,“他若在万千修士面前出丑,倒是能挫挫锐气。”
云生摇头:“不是出丑,是……死。”星图中忽然跳出几点血光,“试剑台的护山大阵,家主可还记得如何操控?”
白洛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密室深处的石壁——那里刻着白家初代家主留下的二十八星阵图,其中有一道暗纹,正是能将试剑台化为杀阵的密钥。
莫崖突然咳嗽两声:“家主,老朽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二公子毕竟是您的亲弟弟,若被外人察觉……”
“亲弟弟?”白洛忽然冷笑,袖中飞出一道符篆,化作光幕映出画面——正是三日前白希在演武场的场景。
画面里的少年白衣胜雪,手中长剑轻轻一抖,竟将号称无坚不摧的玄铁剑削成两段,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而白希只是淡淡道:“剑是好剑,可惜用剑的人心中有垢。”
“看到了吗?”白洛的声音突然变得森冷,“他这是在暗指我不配用剑,不配当家主!”
光幕骤然碎裂,他猛地起身,腰间佩剑“龙吟”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若留他性命,他日必成我心腹大患。莫长老的蛊、血屠的鬼、云生的阵,三样齐用。我要他……”剑刃重重劈在案几上,青玉瞬间崩裂成齑粉,“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破绽。”
密室里陷入死寂,唯有灵烛爆响的噼啪声。良久,莫崖躬身道:“老朽这就去准备噬灵蛊,三日后试剑大会开始前,定会让蛊虫钻进二公子的灵脉。”
血屠舔了舔唇:“阴魂已经在乱葬岗候着了,只等家主一声令下,便能化作他生母的模样。”
云生指尖掐诀,星图中试剑台的位置泛起红光:“二十八星阵的密钥,家主可还记得如何催动?届时只需在他踏上试剑台的瞬间……”
“够了。”白洛挥手打断,目光落在墙上的《戮仙阵图》上,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三日之后,便是我那好弟弟的忌日。记住,此事若有半点泄露——”他看向三人,“你们知道后果。”
三人同时跪地,齐声道:“愿为家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洛转身看向三人,“都下去准备吧,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三人领命退下,密室里重新陷入黑暗。白洛坐在青玉案几前,望着碎裂的案几残骸,忽然低笑出声:“弟弟,别怪哥哥心狠,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唯有站在巅峰的人,才有资格谈亲情。”
窗外,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夜色愈发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