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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女儿不孝,来世还做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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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夫人突然失声痛哭,身体晃得乌篷船吱呀作响。郑老爷子握着船桨的手猛地发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冰面上,很快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远处金家大宅的方向,最后一缕青烟刚被风吹散,焦黑的木梁在雪地里若隐若现,像谁用炭笔胡乱抹出的伤痕。

"爹总说,女儿是郑家的喜鹊..."郑婉兮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膝前的积雪上,晕开红梅似的痕迹。她望着父亲腰间悬着的玉佩——那是她十岁生辰时送的,玉上刻的"安"字已被摩挲得发亮。白江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郑家,她摸着那块玉佩发呆,说父亲总嫌她性子野,不像个大家闺秀。

"可喜鹊...也想飞出笼子啊。"她的声音轻得像雪,却让对岸的郑老爷子猛地后退半步,船桨"扑通"掉进江里。寒鸦在桅杆上发出嘶哑的叫声,翅尖掠过郑婉兮的发顶,将那截并蒂莲喜幡残片带起,金线穗子在风里晃了晃,终于落在涌着暗流的江面上。

郑婉兮的手慢慢移向腰间。匕首的桃花纹硌着她的掌心,那道浅疤像条小蛇,顺着纹路钻进她的血脉。白江想喊停,却见她忽然转过头,睫毛上凝着的冰晶落在他手背上,凉得刺骨。她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空洞,像黄州冬天的枯井。

"白道长..."她的指尖抚过匕首刃身,寒光映出她瞳孔里的碎冰,"三日前绸缎庄...多谢你替我拾发簪。"白江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那时她蹲在地上,发丝垂落遮住脸,而他捡起的不仅是发簪,还有她袖中滑落的半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桃核在青州"。

匕首出鞘的声音轻得像叹气。郑婉兮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泛白,桃花纹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她望着对岸父母惊惶的脸,父亲腰间的玉佩还在晃,母亲鬓边的银簪已掉在甲板上,滚进积雪里。江风突然变大,卷起她的喜服下摆,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风中翻飞,像两只想飞却断了翅的蝶。

"爹..."她的手腕猛地用力,匕首尖抵住心口,那里正隔着母亲昨夜偷偷塞进包袱的暖手炉,此刻已凉透了。白江扑过去想夺刀,却只抓住她的衣袖,喜服的金线在他指间绷断,发出细微的裂响。

"娘..."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被风声盖过,只有郑婉兮自己听见那声闷响。血珠涌出来,染红了喜服前襟的并蒂莲,金线在血色里扭曲,像被火烧过的痕迹。她看见父亲踉跄着往前扑,乌篷船剧烈摇晃,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而远处的江面上,一块浮冰正撞在船底,发出冷玉相击般的脆响。

"女儿...不做喜鹊了..."她的身体慢慢软下去,倒在白江怀里。指尖还攥着那柄匕首,桃花纹刀柄上的浅疤浸着血,像朵开败的花。白江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感觉掌心有硬物硌着——是她攥在手里的半块碎玉,玉面沁着血,映着她发间未掉的喜幡残片,在风雪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三日前在绸缎庄,她抬头看他时,眼里闪烁的星光。

对岸的郑老爷子终于抓住了漂在水上的船桨,却再也划不动。郑夫人瘫在甲板上,手指抓着积雪,指甲缝里全是血。寒鸦在桅杆上盘旋,叫声嘶哑,将晨光撕成碎片。白江低头看着郑婉兮心口的血,那血正渗进她的中衣,露出里面暗青色的布料——那布料上,母亲用白线绣的小朵梅花,此刻正被血色晕染,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

江面上的浮冰还在碰撞,发出冷玉相击的脆响。远处金家大宅的焦黑木梁在雪地里若隐若现,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白江抬起头,看见郑婉兮的眼睛望着对岸空无一人的石阶,那里似乎还留着金风离去时拖曳的血痕,在风雪里渐渐被覆盖,如同从未存在过。

他袖中的半块碎玉硌着掌心,冰冷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几乎冻僵了他的指尖。郑婉兮的身体在他怀里越来越轻,像片被风吹散的雪,而她发间的并蒂莲喜幡残片,终于被风卷起,飘向涌着暗流的江面,金线穗子在晨光里晃了晃,最终没入冰冷的水中,只留下一圈细微的涟漪,很快被浮冰撞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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