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鉴眼下乌黑未消,看着沈芫没有丝毫笑意,沉声道,“萧钲,不能出京城。”
沈芫低眉顺眼道,“殿下实在是高看草民了,草民拿殿下的人情见他一面,便是仁至义尽。”
言下之意,她不可能冒着杀头的风险救他。
楚鉴冷哼一声,对她道,“你为了不进东宫,都能不要这沈家身份,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这都是沈玄尘的主意,殿下明鉴呀!
沈芫心中抓狂,面上却恭顺道,“殿下何必强求呢,你也没多喜欢草民,草民身份卑微,难堪大任。”
楚鉴一怔,喃喃道,“原来你一直都这么认为吗?”
一国储君的喜爱,于她不过是风中飘絮,难以依靠。他的侧妃之位,让她如此为难吗?
沈芫看到他落寞的阖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将脸藏进阴影里,心中纳闷,这楚鉴多番试探她,虽不知从何处起的好奇心,但居心绝对不良。
这副用情至深,深受情伤的模样,到底是在做给谁看?
沈芫眼珠子左右溜达,并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半晌,楚鉴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孤准了,你去吧。”
沈芫见目的达成,立马跑去准备给萧钲的东西,都是些常见的吃食,东宫的人一一检查过,没有任何异样。
楚鉴听过下属汇报,勾唇冷笑,“千万别掉以轻心,这个沈六娘,惯会捉弄人。”
国公府一切如常,沈芫跑进跑出的准备看望萧家的礼物,连沈玄尘除了上朝点卯,其余时间都未出府。
沈芫去萧府的那日,沈玄尘亲自送她过去,然后转道去上朝,他将她扶下马车时叮嘱道,“芫娘,不要生出事端,萧家经不起折腾。”
沈玄尘盯着沈芫的表情,见她正色道,“哥哥,你放心。”
她许久没这么称呼过他,让沈玄尘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沈芫已经越过他踏进萧家的门槛。
“萧式彻!我来看你了!”
萧家被围多时,府中无不消沉,日常用物都是外面送进来,下人们都被关的发慌,更别说萧家的主人。
今日听到门口有些动静,众人都围了过来细细听着,就怕有人突然冲进来抄家。
门口守着的那士兵接到信号,将其后的门闩抽出,让外面人进来。
一女娘大包小包的跨进来,身后还有大大小小的箱箧无数。
萧钲都恍惚了,更别说萧家的小人,直到听见她喊,“萧式彻,快来帮我把东西搬进去,还有你们,快来帮忙。”
沈芫指挥着萧府下人将东西搬进来,还细心介绍道,“这都是些经放的吃食、干货,平常难买到,外面人也不会那么尽心。”
“这是萧老夫人爱吃的八珍糕,周家铺子的。这是萧式彻喜欢的荷叶鸡,还热腾腾的。”
沈芫将荷叶鸡扔到萧钲手上,“别楞着呢,快尝尝。”
萧钲面容清瘦了许多,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还有些薄须,眼神亮的惊人,盯着沈芫眼眶一红,“芫娘,你怎么来了?”
他又厉声道,“你不该来的。”
沈芫佯怒道,“我来你还不开心了?你知道我进来见你一眼多难吗?”
萧钲道,“芫娘,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但这都不能让你冒险,你不该过来。”
“我能进来,太子知情,不用担忧,我是听闻萧家被围多时,府中生计艰难,过来支援。”
萧钲哽咽道,“芫娘……”
“你我之间,不必多言。”
沈芫温柔的堵住他的嘴,下人欢欣雀跃的将沈芫带来的物什搬进后院,这么大的动静,萧老夫人还未过来。
沈芫皱眉道,“老夫人怎么了?”
萧钲喉间发出呜咽一声,“祖母病了。”
沈芫脸色一变,萧府被围成铁桶,这样重要的消息都未传出来,她虽送进来一些药材,但不一定对症。
“萧钲,振作起来,带我去见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的居室较小,讲究聚气,萧钲在门口请示道,“祖母,沈芫来看您了。”
萧老夫人早就收拾起身,知道沈芫的到来。
等两人走进去,她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招呼沈芫坐到她边上,“好孩子,真是麻烦你了,进来一趟不容易。”
她苍老的双手摩挲着沈芫的手,沈芫能感受到她的虚弱。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沈芫心知肚明,却不拆穿,肃穆道,“萧老夫人,有件事我要和您还有萧钲单独说,能让其他人出去吗?”
萧老夫人颔首,周围侍候的人鱼贯而出,寝房仅剩三人,沈芫道,“宣武将军和夫人战死北境,消息已经传回京城了,不知萧家作何打算?”
此事不是秘密,萧老夫人就是因此病倒的,萧钲着的玄衣,正是为父母偷偷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