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普安同郭宿见了面,将傅缨与他讨论的事情都告知了对方。
“或许,和王爷合作,便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普安,你可曾想过,其中利益盘根错节,王爷他当真愿意为了这个案子得罪两家人?”
“不管他是否真心,都应当一试,我不愿你再受郭家掣肘了。”齐普安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晓,你还恼我当年意气用事去得罪侍御史,可我不希望你独自一人去夺回师父的遗物。”
“那招虽险,可最终还是我赢了,杨家落败,等同于斩断了郭义一臂。”
郭宿沉默了。
“我便当你是同意了,既然是合作,还需你知无不言,我会尽快约个时间安排你们见面。”齐普安道。
“好。”郭宿点了点头。
傅缨收到邀约时并不惊讶,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赴约时便瞧见屋内那道憔悴的身影。
“草民郭宿,见过英王殿下。”
“起来吧,想必事情原委齐大人已经给你讲过了,郭宿,本王如今在彻查外藩署失窃一事,你作为涉情人员,还应当知无不言。”
“草民领命,王爷有何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了。”
傅缨打量了对方,随后开口道:“你与郭家,究竟有何关系?”
“郭家乃本家,我与父亲不过是旁支罢了。”
“据本王得知,你与郭义关系匪浅,你究竟……对他有何作用?”
“郭义以我父亲性命相要挟,常年让我混迹达官显贵中,为其获取情报。”郭宿虚弱的咳嗽了几声,他与父亲虽也是郭家人,却属旁枝,更何况父亲年少时便单立了出来,行医治病、自力更生。
“你既然为他所用,平时又是如何联系的?外藩署失窃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涉足其中?”
“郭义在霖常药铺安排了人,素日里消息通传都由那人传达,除此之外,药铺除却日常治病,还作为其笼络朝贵、流转买卖的据点,我很早便知道了那账面不干净,定记录的有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至于那日,我是偶然间在药铺听到好似是镇安候府的人和郭义商谈,说是要其做一件事,去取一件东西,好像还和老夫人相关,故而我才尾随他们混了进去,只可以没能阻拦住便被人打晕过去了。”
“既如此,那账本可还寻的到?”
郭宿摇了摇头,叹息着:“账本早已丢失了,那人察觉我心生怨怼,不听指挥之后,便渐渐不再信任我了,他在我身边安插的有眼线,账本便是被他们搞走的。”
眼下只知晓了对方的恶行,却无一实证,若想将其一击致命,必须从长再议。
“郭义与镇安候狼狈为奸,二人彼此利用,做过的勾当无数,奈何草民手中并无实证。”
“本王虽对郭义不相熟,却知晓这镇安候为人圆滑狡诈,最是善用人心,本王不相信他会这般全然信任郭义,定会留有后手以牵制对方,或许我们从这两家下手,也能寻到蛛丝马迹。”
“王爷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们又该如何顺理成章拿下证据呢?”
“王爷有何计划?”
“失窃之物乃珍贵药草,那镇安候若是为母求药,想必如今老夫人的病情定恢复了良多,本王欲派人去刺探一二,再制造混乱潜入其中,伺机行动,寻找密要证据。”
“依王爷看,郭家又该如何?”
“虽说二者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人往往都是趋利避害的,本王欲设计二人离心,再一一攻之。”
众人见傅缨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稍稍松了口气。
“若有需要,但凭王爷驱使。”
“都起来吧,待有了消息,本王会再联系你二人的。”
回府的马车上,傅缨一直在思索着计划,待刚到府上,便瞧见门口站着位嬷嬷。
“奴婢见过英王殿下。”
“常嬷嬷,你怎么在这?”傅缨认出来了此人乃宮纯身边的心腹宫女。
“回王爷,今日是个好日子,纯妃娘娘想念皇孙殿下了,特派奴婢前来接皇孙殿下进宫。”
“这样啊,既如此,本王也随去给母妃请安吧。”傅缨令人去将傅秦抱了出来准备进宫。
北徵殿内,宮纯不停地逗弄着傅念迟,满宫殿内都是咿咿呀呀的笑声,一派‘母慈子孝’的模样。
“发生了何事,从来到现在,一脸的愁样。”宮纯见傅缨似乎发了呆,随口问道。
“母妃,你可认识那老镇安候夫人?”傅缨好奇道。
十多年前,奉嘉帝南□□察民情,遭遇刺杀,受了老镇安候恩情,待其去世后,将其夫人封为了一品诰命,后来老镇安候夫人独自一人主持着偌大的侯府,按理说,如今的镇安候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父皇应当重视其一二,又为何会这般不待见如今的镇安候呢?对于这点,傅缨一直在心中有个谜团。
“倒是知晓一二。”
“那母妃你可知道为何父皇不待见镇安候吗?他既为老夫人之子,陛下不应当爱屋及乌吗?”
“他可并非侯夫人亲生,侯夫人与老侯爷只有一亲生子,早在数十年前南岭那场刺杀中丢了,这也是你父亲对老侯爷一直心存愧疚的原因。”宮纯懒懒道,“你父皇是对侯府心怀感念,可如今的镇安候乃庶出子,其生母的兄长乃当年刺杀主谋之一,只是他当时尚且年幼,后来便过到了侯夫人名下,这可能也是你父皇不待见他的原因之一吧。”
听到宮纯解释,傅缨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感,连忙问道:“那母妃你可知晓镇安候与老夫人的关系如何?”
“这个吗,唉、你父皇从前倒是常说王家一脉忠良,可惜尽数毁在了镇安候手中,就连老夫人都未能将其引入正轨,故而母子二人关系颇僵,时常争辩,若非为保全老侯爷血脉,恐怕他这个爵位也早就没了。”
“这便是了、这便是了。”若是母子关系不睦,依其个性,他又怎会冒着杀头大罪为母偷药,这其中定有隐情,而郭义,这、杨帆也是个患有眼疾的,莫非……
若真如傅缨心中所想,事情便容易了许多,傅缨顿时茅塞顿开。
“母妃,孩儿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念迟便先留在你宫中,孩儿得了空便来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