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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庄园中只有爱莉丝脚下青葱一片,现实与幻觉同时存在,头晕目眩间产生了一丝即视感。
爱莉丝困倦揉了揉眼睛,眼底全是刚睡醒时的迷离。
“伊、思?昨天没事吗?”
“身体完全好了,多亏你帮忙”
爱莉丝揉搓着手指,赧颜又弱气道“没-没有,神父很可怕,幸好你-你逃出去了”
“所以爱莉丝,你一直都知道的吗?”
他早就知道爱莉丝不是活人,她的爸爸也很可能不在。而爱莉丝本人好像没有这意识。
“欸?知道什么?”爱莉丝偏头,似乎不解。
各种思绪杂错成团,开口前艾斯才发现自己难以启齿。不清楚,或许对戳破面前这份虚假抱有一丝犹豫,又或许联想到了自己。
“...爱莉丝,你其实已经死了”
“嗯-嗯,我知道,伊思也知道吧”
艾斯想到自己差点忘记的事,突然噎住,咬紧牙捂住发烫的额头。
“我-我虽然死了,但有意识,在思考、能感受、没-没事”
她从未真正理解死亡,不,或许她是对的。
见艾斯沉默,爱莉丝越说越慌,“难-难道、伊-伊思因-因为我-我没有解释,生-生气了?对不起、我以-以为你、你知道”
“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失忆了”艾斯假饰轻松道。
“我-我没、刚醒的时候,可能忘了些、但我在慢慢想起来”
“你还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吗?抱歉,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与这里的事”
“没-没事,我从诞生就一直都在这里,所以伊思能带-带我出去,我-我很高兴”
爱莉丝眨着眼,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挽着鲜花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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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有人捧起一团燃烧的蓝焰。
白骨化材,内焰作肉,色彩生羽。
请看,异彩的流连,渡死的冥火。
『■』在护佑此地,驱走野兽隔绝纷扰。
『■』是连接生死的使者,将人引往灼烧的海洋。
『■』是伟大、不可逾越的存在。
于群山建起庙宇,位中心供奉神灵。
寻仙的异邦人踏至此地,皆惊讶于其无穷神力。
异邦人叩拜庙下,问:
死亡能否支配万物?
时也,『■』怜众之虔诚,剜羽为引,散于坊间。
而后,潮升于天,盖其月,人皆不知生死为何日。
...
过去,在渡口镇还在建设的时候,迁徙而来的人在此地发现了一处洞穴。
洞穴似乎属于更古老更荒僻的时代,正中是一具燃烧的鸟类骸骨。
焰光是晴空大海的颜色,声音被作燃烧的薪材,胸中的鼓动驱使一人拾起此物。
火焰吞没此人,直至火苗从枯竭的身形上消失,骨骸仍旧燃烧。
神圣、强大、充满魅力。
此乃神物,是森罗众生之神的化身。
于是时至境迁,崇山狭水之地竟也有了一座庙堂。
人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从未有过天灾人祸。偶尔有人进来,也造成不了影响。
一队旅者跋山涉水,寻至此间。
其中的一人突然说自己能听见神祇的声音,走上前触碰火焰却未被焰舌燃烧殆尽。
他说自己是天选的神使,神说:要将村子变成此岸的渡口,让每一个信徒都能摆脱死亡的桎梏。
某场关于第四类接触的实验就此拉开序幕。
从外界涌进了许多人、财宝、知识与众多欲望,村子以空前绝后的速度发展,交融,扩大。
这被解释成神的恩惠,人们对此深信不疑。
相较于他们得到、和未来将要得到的东西,部分人的消失在接受范围内。这也被解释成受领了神的恩惠,被引渡至灼烧的海洋。
沉积地下的骨骸越多,地上的街景越是美丽。
终于,神使从南边带来一位女孩。
万双眼睛之中,纯色的火焰烧却女孩的容颜、骨髓、躯壳,直至彻底化作灰烬。
神使宣布最初的诞生日开始
宴会中,架起的火焰篝炉照出女孩的身形,完好无缺的她朝众人露出腼腆的笑容。
此即为神恩。
凡死者皆会复活,而死亡(■)终将支配万物。
...
阴沉的天空挤出水墨,将黑暗晕染在土地上。
泰勒朝眼前之人微抬下颚,不屑说道“哼,神父又有什么事?”
布蕾蒂苒尾随艾斯到达这里,又借分开之际找到泰勒。
“神父希望你别插手有关于他的事”
“谁?那孩子?教堂不需要两个容器吧”
“是的,我们不需要了”
泰勒蹙眉,似要抓住其中深意。
布蕾蒂苒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泰勒被袖子遮盖的手臂。“但还望你记住,秘境还未完成,哪怕是一只飞虫,在诞生日结束前都不能离开渡口镇,这就是仪式必需的条件。其中轻重,自当知晓”
“你们最好没骗我,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有更多人找来,到时候,你们天真的谜团只会昭然在目”
“从你来到这后,就从未信任过我们”
“这么显然易见的事还需明说吗?还是说我应该撇开你们制造的事实惨案不谈,跟你们心贴心地交流?”
“哈哈”
布蕾蒂苒被逗笑似的,眯起浅色美眸“当视线只停留于一处,就永远不见真相”
“你是跟着神父变得巧舌如簧,还是说嗯?”泰勒尾音压低又上扬,那湖澄净的苍翠好似明鉴,倒映出真实。
“对,正如你所见”
...
泰勒的祖先跟那群神秘学家创造渡口镇后,仍未停下对■的研究。他们开始规划更大、更远、在泰勒看来傻瓜至极的梦。
他们认为■尚未被唤醒,渡口镇还能变得更像仙境。
诞生日亦是复现古老的仪式,祈盼■的诞生,渴望与之共舞。
这份妄念还是落在那位听见■话语的女孩身上。
无需寄宿于他人之身,以完美的状态复活。是血脉还是其他原因,他们研究许久,父亲的位置换了又换。
某次,女孩不小心说漏嘴,每个诞生日夜晚前都会有陌生人寻至庄园。问起他们的面貌,竟都是已逝之人。
是■,是■意志的体现、苏醒的预兆。
■肯定混在庆典之中,我们要找到■,捉住■!不让■离开(睡去)!
就在这次诞生日,将■找出来,将■围起来。
然后呢?他们成功了,对吧?
成功且失败,以往的一帆风顺,或是长久的停滞令他们误判了许多情报,又或是...■亦扭曲他们对死亡威胁的认知。
总之,那晚,长眠地下的死者睁开无眼之目,自以为被消除的仇恨成为■的意志在庄园燃烧了一夜。
尚且存活的人事后封印了此地,将往昔的庙宇改建成教堂,完美地维持虚伪。
...
周围人对泰勒的评价是:理智的疯子。相对自由的家庭氛围塑造了她独立自主的性格,她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该选择什么。
即便警告是正确的,泰勒也不打算听从它们。
所以她改了志愿,通过任职考试,来到这里。
刚到渡口镇教堂就将她请过去喝了下午茶。
教堂咬死渡口镇现在什么都没有,去瞧镇外面日渐薄弱的屏障就知道,盘踞此处的神秘正在消散。
加上与外界日益紧密的连接,过不了十几年渡口镇就会彻底与外界接壤。
神秘并非消散,而是无法控制溢散到外界。她手臂上的裂痕就是证明。
巧舌如簧的神父换了好几个理由,都被泰勒一一驳倒。最后不欢而散。
泰勒将镇子踏了个遍,不愧是有几百年传承的地方,他们想藏匿的东西她连踏入的门槛都找不到。
从不欢迎她的镇民嘴中得到想要的情报更是天方夜谭,她踏出的甚至只是预估危险的第一步。
如果判断暂时无害,支援请求就会被无限靠后。
思来想去,只能留在这里收集更多证明,提高危险预估。
虚与委蛇,泰勒决定尝试。
神父很愉快地同意她的入住请求,前提是她得有个工作。
她路过教会学堂时,恰巧听见修女在授课。
修女讲的...难以恭维,倒头就睡毫无纪律的学生,和完全跟她思想背离的授课内容激得她眉心直跳。
泰勒家里也算是搞学术的,在她一番据理力争(说不过她)后,就连神父也低下了头。此后,修女常常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她。
开始,她自然地备课,无论哪个方面她都能做到优秀,但呈现的效果跟修女没什么两样。
她划出更多时间学习,解释本就简单的东西意外的很考验专业水平,混龄的班级也有许多问题。
说实话,在此之前,泰勒从未在他人身上下如此多的功夫。
但努力是有成果的,孩子比成人更容易改变。
恰到时机的关心,需要的理解与认可...
孩子肚子上的那层皮还没长厚,即便被大人训诫,也愿意相信他们感受的事实,对他们好他们便能很轻易地交出真心。
泰勒老师,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师,你知不知道北边有...
老师早上好呀
老师是从哪来搬来的?
诞生日放假欸!老师,该不会有作业吧?
...
说起来,这次诞生日毕业的那几个也会回来的吧,不知道他们在初中有没有认真读书,进度跟不跟的上。去年寒暑假都补习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由于孩子的原因,她跟镇上的人关系也没那么僵了。上次碰见孩子初三的家长还聊了几句办升学宴的事,希望让她出主意选个合适的高中。
片刻的回忆将泰勒暂时带离现实,沉溺于温暖的过去。
睁眼,已是三年过往。
“老师,这个就先交给你保管,我有事要去一个地方”
泰勒收走琥珀,说道。“去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走”
“去拿我藏的东西,很快的,拿完就睡觉”艾斯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
大概是那条小溪边,正好她正好有东西要给他,她放在家里的。
...
这次神父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自那次灾难后,神物骸骨受损,逐渐失去承载的价值,■处于不稳定状态。说起来,最初的骸骨很可能就是她现在包里的那块。
每次培养新的容器,转移,封印往往都需要漫长的时间。随着镇子的衰落,教堂有点力不从心,从而导致内满的神秘溢出,顺着血脉影响到了她。
很好的解释,泰勒不打算相信。
让她代替完善此地封固并非难事,既然她靠这笔合作收集了许多情报,她也秉持契约精完成了,只差个收尾。
她简单解构庄园封固的机理,发现它设计出来就具有缺口,跟漏斗一样。
倘若用炼金术的思维去看,能发现整个渡口镇的建构完整得就像完全密封的提纯精炼仪器。
神父肯定另谋着什么。
从未放弃令■苏醒的计划?又或是企图支配超凡的力量?
她身为眼球的工作已经完成,交付完报告收容令最迟一周下来。终归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之后探望夏砂的伤势,如果不重立刻送走他们。
她总有不好的感觉,好像再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
打开泰勒家门口,灯光侧漏出来。艾斯独自进屋。
泰勒只送了艾斯森林的那段路,没跟回来,也挺难得没有念叨。
艾斯打开沙发上的书包,拿出新绘的地图,上面画着离开镇子的路线,还有掩护和途经的几个营地。
包里还有神奇妙妙工具,都很贴心地写了说明(夏砂应该看得到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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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未曾临幸的夜晚,远近皆是漆黑的群山,如具具侧倒的尸体,让人遐想它们是否真的有过生命。
艾斯在镇口的某颗树下凝视着被刨开的坑,思索着。
“是你们拿走我的枪吗?”艾斯转头对着身后说道。
数个镇民从隐处现身,脸颊灰白,希冀的目光如针芒般刺在他身上。
“打算做什么”
“请回镇上吧,我们知道错了”
“求求您别生气,留下吧,诞生日马上就到了”
诞生日,泰勒老师说她参加过两次,只是普通的庆典节日,教堂最多不过在诞生日前后修补下镇里的“建构”,因为许多外出的镇民都会回来,所以还挺热闹。
但眼前这些人肯定不是单纯想让他体验风土人情。
镇民齐声恳求,步履结实地步步靠近。
艾斯拔腿就跑,按着观察好的路线逃逸。
没跑几步镇民就将他追丢,他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镇外的迷宫,没想到就在这里近的地方。
有泰勒教的方法加上滴摆,出去倒不难。但来都来了,不妨去深处看看。
第一次见流浪汉他就是从森林中出来,这座迷宫应该有别的出口。
手电只够探清前脚之路,灌木几乎盖过他的头顶,光前进就极耗功夫。
接触到皮肤的树木并无粗糙麻沙的质感,而是风刮似的感觉。
树叶细声低语着什么,夜色沉默不予回答。
夏砂的父亲逃走的时候被森林野兽袭击身亡,但不走大路是离不开渡口镇的。
手心不知何时渗出密密冷汗,脊背僵硬得几乎不能动弹。不是由于恐惧,而是因为枯竭。
艾斯走上高丘。
他逐渐发现这里的景色有点熟悉,直到走到一颗死树下,才意识到这里是布蕾蒂苒家所在的山丘。
他填好坑的地方还是那么扎眼,一根埋在泥里的杂草探出了脑袋。
敲了敲落尘的大门,无人回应。
反而是身后幽灵般尾随的人倏地扑向他,被他灵活闪过,那人砰地撞响门框。
“不许动”
艾斯举起刀对准袭击者,厉声威胁道。
老人身形瘦削,衣着肮脏,被手电照到时像见光的地沟老鼠骤然战栗。
半掩半挡地看清艾斯的脸后,老人发出近似夜莺的怪叫,材骨的躯体如威慑的鸟类般猛地膨大。吓得艾斯差点出刀。
“呜哇!”
“回来了!杜家那小子还是把它带回来了!哈哈哈!我就知道!”
老人疯疯癫癫地叫嚣,又忽然停下舞蹈,瞪着铃铛大的眼球定定地看着艾斯,随后伸出手想抓他。
艾斯抽身给了老人一刀。
“啊啊啊!痛!啊啊、血血、我的血要流光了,我要死了!”老人捧着自己的手,哀恸又贪婪地吮吸着伤口流出的血血进了胃就算回到身体里,不会少。
艾斯从包里找出信徒项链,递给一直折磨自己伤口的老人。
“啊、啊啊、谢谢!”老人感恩戴德地收下项链,随后吞之入肚,跪下一脸满足地低声祈祷。
片刻后,老人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堆满塑料质感的慈祥。
“好了”艾斯正好把刀口对准老人的脖子,“神父跟你什么关系?”
老人滴溜转的眼珠落在他手中的刀上,用古怪的腔调嘻嘻笑道“我是看着杜家老大长大的,算是他叔叔辈”
“你为什么在这里?”
“被杜家老大关在这里等死的,是不是无法理喻?他竟然对长辈做这种事!”
“哦”艾斯面无表情,“他为什么要关住你?”
“为了让我死后只能毁灭!太可恶了,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反正一样无法沟通,艾斯更喜欢老人疯魔的样子。
老人突然出手,趁艾斯不注意冲上来攥住他握刀的手腕,猛地向空中拽去。
艾斯几乎同时振奋双臂,用另一只手借住掉落的刀,蹬踏双脚将刀尖送入老人的腹部。
刀似乎碰到某个坚硬物块,滑了一下,但还是刺进老人的□□。
老人捂住肚子痛呼倒地,艾斯毫不意外地获胜。
“啊!痛!我要死了!我不要死!救我!”
由于刀身曲折,刺入不深。但老人还是疼得在地上打滚,血沐浴衣衫,像无法意识到此番动作只会令他更痛。
他双目瞠大,口齿打战间渗出了靡靡低语,终于在片刻后重归平静。
“你!”这个花甲老人狼狈地卧在地上,四肢如竹节虫那般虬展,向艾斯爬行。
“你、不是、不是…吗?!到底是不是!”
“我谁也不是”
匍匐的老人被青色的刀身喝止住,不知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露出惊惧之色。
“既然你是神父的叔叔,我就请神父过来探望你吧”
“别!别不要、我错了、饶了我!我现在就滚回去!”
艾斯叫住了逃跑的老人。
“你认识以前住在这间屋子的人吗?一个老婆婆和她孙女”
“噢、啊”老人面露迷惘,断片数秒才梦呓般言道“是的,那个嚣张的巫婆和她的小仆人,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还不是病死了、死了...都死了”
“哈哈!”老人像打了激素,忽地精神抖擞“小东西,你想知道杜家老大的秘密?过来、把耳朵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艾斯比刀。
“是杜家老大干的!他把自己父亲杀了,又把所有人都杀了!说谎是我们疯了,其实都是他干的!他把你找回来也是要杀你,他希望所有人去死!”
“哦,真的假的(完全不信),细说”
老人滑稽地手舞足蹈,继续他激动的表达。
“那杜家的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渡口镇以前多好啊,一切都是因为老杜没看好弄丢了镇子的宝贝,我们才开始忙来忙去找到处找,想办法收拾烂摊子,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对吧。
谁想到、啊,谁想到啊!杜家老大反而还恨上我们了,天杀的,他用他爹教他的把戏对付我们自己人,一晚上屠了百来号人!被发现后还拿枪威胁!反抗就枪毙,投降了的就软禁在这山丘,哪都不准去。
造孽啊,像他这种畜牲就该被复仇之焰烧得灰飞烟灭!”
“你们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让神父恨不得你们全死光”
“哪有!不都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拿着外面的东西给自己立上牌坊了...”
“你们,杀死了多少人?”
艾斯的突然发问令方才还喋喋不休的老人安静下来。
“怎么能说是杀人这种恐怖的事,是神意、神恩、大家都知道的,你知道的,渡口镇是死生的渡口,每个人都摆脱了死亡的禁锢”
“老头,你说话怎么前后矛盾”
挑刺一个疯子的言语并无意义,但心中窝火,难以褪散。
谁料老人突然破防,扯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头发如絮雨般掉落,挠在脸上的血痕仿佛哭泣,中伤的腹部流淌出一地猩红。
“都说了不会死!听不懂人话吗!哭什么哭!这可是帝王都求之不得的永生!只要重新举行诞生日、只要你们愿、只要你们!
啊、对不起、饶命!不是我!”
老人皱纹密布的脸更能让人看清他情绪的流转,气愤、哀恸、怨恨、麻木...只能用精彩纷呈去形容。
艾斯没有看人发癫的恶趣味,迅速离开了这里。
...
人是在中午醒的,睡得很好。
夏砂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你好了?”
“只要不扯着伤口走几步也不碍事,你不在的时候我还不是到处走”
“你再修养一天,明晚离开怎么样?”
“诞生日前夜走啊,到时候人多不知道走不走得了”
“泰勒老师给了你许多神奇道具,就在那包里,还有新路线”
夏砂把煮好的南瓜粥分给艾斯,自己坐旁边喝起来。
“...你难道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不走,我还有事没办完”只要他在身边,逃走的可能性极低。
“知道了,你是那种不会放弃,不会逃跑的人...”
夏砂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好碗筷放进水槽。木架与餐桌静静翻倒于地,杂乱的房间自那晚后毫无变化。
“要我陪你去见你母亲一面吗?”
“不必了”夏砂回答哀伤又坚定,有时,舍弃的勇气与坚持的决心亦是平等。
“看来我们都决定好接下来的路”艾斯了解点头。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总觉得...”夏砂垂着头有些苦恼。
“总之,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去到哪,我都会记得你”
“我也是,好朋友”艾斯跟夏砂碰了碰拳,笑嘻嘻地说“对了,你再帮我做个绳环吧,之前不知道掉哪了”
...
渡口镇的街道人流交织,屋檐间挂上了排排三角旗,能感知到风将喧闹从一边吹至尽头。
原来渡口镇有这么多人,驶进镇子的车辆带来许多返乡的人,他们相当重视自古以来的节日。
其中不乏学生模样,比艾斯大不了多少的人。发现坐壁上观的艾斯后,互相交流着什么,随后几个人结伴走了过来。
“诞生日快乐!你是哪家的孩子?以前都没见过你”
他们与众不同,眼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艾斯坐在墙粱上,低头回答“我是流浪来的,你们要找泰勒老师吗?她最近有点忙,我之后帮你们通知她”
说完就跟个猴子一样灵活地跳进灌木,消失踪迹。
乌云低垂,熙攘的街道上,一个男人蹑在屋间的阴影中,身形随着火红的烟芯时隐时现。
“大叔,我没在塔楼看见你说的东西”
流浪汉不同往日,剪了头发洗了澡,打扮得人模人样融入街道。
“小娃,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走在路上闻见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很呛吗?我倒觉得没什么滋味,该别是什么伪劣产品”
流浪汉扬起下颚,吐出云雾“这里还真变了不少”
“大叔原来住在这儿?”
烟气在空中打旋了会儿,才开口“我曾经是被拐卖来,又被教堂收养的孩子,现在称上句流浪汉不过分吧”
联系到镇子从前的事迹,应该是相当隐晦的话题,还是别多问了。
“那东西很重要吗,不然我再去找找”
“凭你的灵感都没感觉到,八成转移走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吊着渡口镇最后一口气的药瓶”
渡口镇如他一般是个瘾君子,仙境与永生,不过是帝王敷下水银后痛苦的幻想。
“他们解构并重组了悭灵转沛的基理,又在此加以封固。倘若说『■』作为海洋容纳一切,他们便是将人引向海洋的妖歌”
“只要破坏了那什么理,他们就能解放吗?”
流浪汉敲响火机重新点了根烟,隔着橘色焰光,艾斯看清他棱角分明的脸,眼睑上蒙着更深沉的颜色。
“我跟那老师不同,不会什么推论研究。就经验而谈,地上的硬币都有四面,答案也绝非一个”
艾斯身上刚好有硬币,他拿出来正反看了看“只有两面”
“算上厚度的那面”
“也只有三面”
流浪汉拿过硬币,极为顺手地塞进自己的口袋。“现在是六面”
“哈?”
“我在口袋里把硬币折弯了”
“厉害啊”不是捧眼,艾斯认真地盯着口袋。
流浪汉掏出硬币,还是三面,根本没弯。“这是另一块硬币。你觉得我说谎了,还是我口袋中真有六面硬币?”
“神秘本为匣盒,神秘即是答案”
流浪汉拿出第二块/最开始的硬币,硬币从中弯折,裂开缝隙,刚好六面。
“我明白了”
看来他的另一个问题也不必问了。流浪汉从最开始见面,拿枪对准他的时刻,或者更早就知道他身上怀揣秘密。
他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亡灵,甚至可以是『■』。
他可以是第四面,所以被放过一马。
...
点起流浪汉给的打火机,一直在暗处注视他的目光像寻不到他,消失了。
按流浪汉的意思,解决渡口镇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不行。
他要在这里待上些时日,三天,或永生永世。
■2■—《‘
习惯了夜间行动,会觉得方便许多。
比如把三角旗剪断,到处泼油漆,乱涂乱画什么的。反正他是小孩子,捣乱很正常。
当艾斯偷走摆在街口的摆件时,终于有人站出来阻止了他。
“人还挺多,有什么事?”艾斯将金属摆件无所顾忌地抛向屋顶,乒乒乓乓的砸落的滚动声惊起一片夜色。
“请您、”
“别对我指手画脚”
面对十几个镇民,艾斯气势丝毫不输,仿佛他做了件非常正义的事。
他抬起手,指向他们“当心复仇的火焰找上你们”
找上他的镇民听后立刻换上讳莫如深的表情,如鬼影般退散。
没过多久,布蕾蒂苒行步匆匆地赶来,衣摆脏乱,身上还有奇怪的味道。
艾斯咔嚓甩着剪刀,将绘着诞生日图案的旗帜剪碎。
“您做这些是没用的”
“没用让我玩玩怎么了,待在这里很无聊”
“...既然如此,我陪您逛逛渡口镇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艾斯点头答应。
街道在他们前方染上火树银花,镇民纷纷从家中出来,推车架棚,泼洒花瓣。
店铺门面打开,果酒、熏烤、薄饼、编织...仿佛将白日的一隅切下,为他留到了现在。
艾斯坐在长椅上啃着烤兔腿,布蕾蒂苒在旁边安适如常地说道。
“在没有始终的历史中,祂是我们唯一的信仰与依靠
被外界抛弃,胆小又怯懦的人选择逃向无尽的巨山,寻求一座容得下他们的墓地,他们早已是死者
于是,他们听从祂呼唤,抵达一处绿色,美丽,安详的坟墓
生命是无穷的变化,死亡是万物的休止。在此播种,在此生活,在此死亡,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与幸福
寻声而来的旅者愈来愈多,人们开始思考,祂为何存在,祂是否思考”
既然如此,给祂生命吧,这是我们唯一能给祂的东西。
旧日的话语自灵魂深处重诉,躯体僵硬,大脑空白一片,早听不见布蕾蒂苒的话语。
将休止化作起始,奏响生命的乐章。
不觉得令永恒产生变化,是件很浪漫的事吗?
谁人的话语萦绕胸中,是过去的鬼魅还是陷阱。
察觉到不对劲的艾斯搬动脖子,环顾周围,若有似无的祷告与脑海中的声音交织起伏,冲击、沸腾、又逐步滞涩、凝固。
刀尖刺破掌心,疼痛划破大脑祛除顿感。不知何时已经大汗淋漓,呼吸加剧。
布蕾蒂苒像看不见血,如初见般礼貌又疏离地说道“您脸色很差,是想起什么了吗”
“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布蕾蒂苒并不反驳,“您相信的,便是真实”
不知为何,艾斯忆起流浪汉的四面硬币。
“无论诞生的是何物,都应为『诞生』献上祝福。这便是「诞生日」最初的意义,祝您...诞生日快乐”
至少此刻,她表演出人类最为真挚、毫无沉疴的情感。
...
布蕾蒂苒款步离去,镇民也陆续收拾关门。
混在散场人群中的夫妻走出来,拿着药品帮他包裹好伤口,艾斯顺便打包了一堆FREE肉回去。
今天就是夏砂离开的日子,让他临走前多吃点好的。
早晨,夏砂指着那大口袋肉,汗颜道“你去抢劫了?”
“诞生日有很多东西卖,挺有意思的。就给你带回来了”
“那谢啦、说好的绳环,我编好了,给你”
“谢谢”
精心编织的蓝色绳环,跟之前的样式相同。
“走之前我还想跟泰勒老师打个招呼,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我昨天都没看见过她,你找她估计很难”
夏砂听到后并没什么失落,爽朗道“算了,反正镇子开放后,信就能寄过来,说不定信号修好点还能跟你们打电话”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么偏的镇子也能用上电”
“你看地图,在往东边就是我们镇自己的水电站,不知道教堂怎么办到的,几年前刚通上的电,时不时会停”
“杜神父提议的?”
“应该是吧,神父不点头什么事都做不了”
看来他还是得找那谜语神父谈谈。
“伊思,今晚你要来送我吗?”
“不会”
“那我自己走咯,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夏砂心中即便有失落遗憾,也被即将重获新生的喜悦所取代。将过去、故乡、亲人与朋友撇在身后,并非所有高飞的候鸟都愿意回到故乡。
“嗯,祝你诞生日快乐”
...
今日天空又往下压了几分,几乎触碰房顶。冰冷的寒风将春意吹回昨日,时间仿佛从未走动。而十几个小时候就是诞生日。
艾斯出了门,神情倥偬。
手里拿着的玻璃滴摆,其中的油滴无论如何晃荡都汇聚于中心,仿佛垒积的厄运。
赶着上午的时候来到教堂,只能看见清点堆积货物的镇民。神父与修女都不在教堂,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
也正是这个好机会,艾斯推开了神父的房间。
书与茶叶的味道迎面扑鼻,柜子里还放了小蛋糕的盒子,可惜是空的。
床边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老神父与两个孩子的合照,一个是杜神父与修女的合照。
两个孩子,一个是杜神父,另一个八成就是被教堂收养的流浪汉大叔。
布蕾蒂苒房间还有一本只有她自己的相册,进入教堂后就没再拍摄过。
能一直拍摄布蕾蒂苒照片的人,是她的奶奶。
为什么只有她,以及相册末尾的诞生日符号...
当初,神秘泄露,渡口镇集体陷入疯魔病中。
教堂由于失误导致信服力下降,具有话语权的老人自成一派,完全掌握对『■』的实验,并做得愈发过火。
拐卖、实验、杀人等等恶行穷出不止,夏砂父母成为了受害者,流浪汉被教堂收养。
老神父将自己两个孩子送出镇子,让他们在外读书。
毕业后,杜神父归乡,面对如同地狱的景色,不知寻得何种办法,最终以杀戮结束混乱,祛除疯魔。
教堂墙壁年轻的粉刷下,是当初血涂抹的黑色。
经历者被囚禁在北坡,布蕾蒂苒奶奶死后,杜神父带走布蕾蒂苒。
但神秘的异常现象并未消失,泰勒为医治自己找来。
而后,他的父母死亡,失忆的他被接回这里。
就算顺序跟细节有所偏差,这也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故事'。
那么,他在这个剧本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更早的过去对于眼下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知一切后该如何行动。
他似乎有很多选择,但又像毫无选择。属于他的命运,只有一种。
唯死亡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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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莉丝有个朋友。
祂是一只小鸟,有火焰般的羽毛。
跟爱莉丝一样,祂不会飞,也无法离开这里。
小鸟对爱莉丝感到好奇,时常在她脑子里说话。
爱莉丝向小鸟倾诉烦恼。
爸爸说,只要她拥有健康的身体,就能离开这里。
小鸟很爱说话,祂问健康是什么,身体是什么,生命是什么。
很难解释的话题,但小鸟不需要爱莉丝开口回答,答案被分解,化作碎片飘向祂。
祂看见了爱莉丝遥隔千里的故乡,感受到躯体的羸弱,对生命的渴求。
小鸟评价其为被死亡支配之物,脆弱又廉价。
爱莉丝摇头,生命很漂亮,就像这朵花,这块宝石。
小鸟询问漂亮为何物。
直至完全理解爱莉丝这个体,小鸟停止了询问。
爱莉丝想更加了解这个吵闹的朋友。
你为什么存在?
小鸟从未有过短暂地‘思考’过后,以‘存在’本身作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小鸟即便每天待在她的脑海里,也能得知爱莉丝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都有哪些人进来过别墅,爱莉丝觉得偷窥大人不好,叫小鸟别说了。
说道爸爸认为爱莉丝时日不多的时候,她当即哭出来了。
受死亡支配,脆弱又漂亮的生命,别哭。
小鸟邃深空灵的细语填补悲伤与恐惧
祂从别人那解构了新的词语,叫做『■』。
意为『连接』死与生、创造『通路』的『使者』
这是祂的名字,她可以呼唤出来,祂会帮她跨越死亡。
爱莉丝睁开眼,重生的喜悦仅仅一瞬。
爸爸的目光,小鸟的缄默,无期的自由,让她意识到不止她/她一直被死亡支配。
她听见每次悲嚎,看见无处不在的鲜血。
驱之不散的亡灵,与她是同类。
他们维持死前的模样,昂首迎候雨点的打击,瞳孔中倒映不出星辰。在无人窥探之境,如此,廉价地堆砌。
她也不再是爱莉斯,而是推动轮盘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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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庄园】
刚踏入庄园地界,艾斯好久不见地产生幻觉。莫非泰勒老师把琥珀放回去了?
不同以往,现在整个庄园连大门外都是一片美丽整洁的模样,走起来反倒要小心,毕竟看不见不意味着不存在。
正当他决定进去时,门被几名侍从打开,什么都没说就领着他向里面走。
走到别墅前,一名翠色眼眸的先生见了他,微笑点头,跟旁边的管家一起让开了路。
花圃里的园丁抬起腰擦了把汉,旁边的学童见状接过裁剪工具。
一只乱飞的蝴蝶被裁刀剪去半边翅膀,跌跌撞撞地落在他的脚下。
闪神间,蝴蝶翅膀变成花朵,又忽地变成一顶熟悉的花环,只不过花环像被人踩了一脚,中间已经折断,还沾着什么东西。
片刻犹豫后,他捡起那顶脏污的花环。
手里握着一根深色绳环。
不对,应该是由于脏污变成深色,能看出原本是蓝色。
是泰勒老师遗失的那根,为什么在这里。
无视周遭的环境,艾斯呼唤起来“老师——爱莉丝——”
艾斯还在那绿眼睛先生面前挥舞了一下,没有反应不是他。
绳环摸着有点湿,难道是地下室?
艾斯循着记忆,在大变样的别墅里找到熟悉的地窖门,只是这次,下面仅仅是普通的地窖,没有拓深的房间与楼梯,只堆放着白菜土豆。
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是因为‘现在’的别墅还没有地下室吗?明明是个幻觉。
艾斯捏了把手掌上的伤口,痛意刺破片刻幻象,他瞬间回到了别墅门前,他仿佛从未走动。
绿眼睛先生、管家、园丁、侍从的位置产生变化,向他靠近。
艾斯逛了圈花园,检查了水井周围,又探头看向漆黑的井底。
心脏莫名悸动,力气像被抽走。
眩晕的大脑驱使他本能地闪避,躲过园丁从后而来的袭击。直觉警告他别把他们当做纯粹的幻觉。
艾斯迅速踢了园丁小腿一脚,他吃痛扑倒在井边。
不对劲。
学徒拿着修枝剪刀劈过来,被他垫步躲过。
不对劲。
远处的管家从腰间拔出什么,艾斯也几乎同时闪避却被学徒拦住。
砰!
肌肉痉挛与内脏灼热的剧痛在脑中炸开,0.1秒后冻成冰点,思维在一瞬坍缩,躯体不再受意识摆布。
怆然倒地前,他拼死退回水井旁向其中看了眼,清醒的世界中,湿冷的空气从井底钻来,夹杂着实质的腐烂气息。
沉淀了几百年的杂驳丑恶,朝他发出亵渎的靡靡低语。
呃——
深红在井壁上炸开,褪去鲜红的颜色,只剩腐败与溃烂。
枝条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弯折,绿叶不再苍翠,与污泥混为一体。
只直直地凝望天空,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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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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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从噩梦中挣扎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习惯重获躯体的感觉。
还未待精神完全冷却下来,他便仓皇滚下石台,睁着模糊的视野左右摸索。
没过多久,又力竭绊倒于地。
“咳、咳咳!”
四周环境幽暗,粗糙的块石地面上积着水洼,发光的矿物质包裹其中,好似游动的灵魂。
听不见呼吸,听不见心跳,第一感受是,好吵。
庆典的锣鼓点缀隆隆火海,在他体内灼灼燃烧,仿佛一瞬化作了火与焰光,穿梭在庆典间。
意识与躯体的剥离令他感知迟钝到极致,已经无法做到方才本能般的行动。
杜神父在他面前点亮一盏成色偏浅的油灯,才将他原本的神志拉回少许。
“请别用那么仇视的目光盯着我,并非我伤害了您,相反,这次我成功保护住了您”
油灯投射的影子并不真实,杜神父浅色眼眸焕发幽灵般诡谲的光泽。
“你的朋友操纵发了疯的老人,想要杀了你”
“我不信,即便是真的,爱莉丝也是身不由己”
“你和泰勒很像,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物。您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吗?”
“...”他合上了眼。
“在前日凌晨,您与您的朋友交谈之际。我赶去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遇害。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所为。但这一切对您而言并不重要,毕竟你所相信的,便是真实”
神父的话语如同倒刺,将他浑身赤裸地倒挂在铁钩上,仿佛累肉。
“不,他们对我很重要,让我从这里出去”
杜神父保持着从上而下的姿态,温柔道“沉睡的亡灵苏醒,渡口镇镇民尽数染上疯魔,您觉得,酿成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
由于祂的影响,在渡口镇任何情感记忆都会保留下去,随着积累愈发无极混沌,无处宣泄的它们聚拢在生者身上,便成了疯魔。
疯魔有许多种,其中最为根深蔕固的便是对祂的崇拜。
“所有人”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杜神父似乎认同这个回答,露出颇为感怀的神色。
“我与您一样想纠正这个错误,您不妨信任我,我已经做好答卷”
“你根本没什么准备,完全是硬着头皮接受我这个祸端,说是所有人的错,有些人却根本不该遭受这些事!咳、咳咳”
神父由着他倒在地上,就像那日塔楼,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
诚如他所言,杜神父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视而不见,渡口镇就能渐渐融入外界,他由衷地祈盼它能稳步向好。
“没想到您竟然凭这种身体查到那么多事...我还以为您会怀疑是教堂谋杀了您的父母,又将您带回来”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听闻神明都有万亿亿个名字,你是其中之一?就像那只蝴蝶”杜神父疑问却肯定地说道。
“最初的火苗已然扩张成火海,化作我们脚下古老的基盘,为维持悭灵转沛的仪式不歇地转动,越是碾磨,越是钝锉。
「就如过度污染的海洋那般,正在真正地死去,身处其中的我们也一样」我狂妄自负的父亲,这么认为。
于是在20年前的诞生日,他将那万亿亿之一送别出去,可惜随后他的傲慢没能承受住怒火,可笑地折断了。
他可能是正确的,自从祂的意识沉默后,基盘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崩溃。这种情况下众人什么都做得到,那么自然报复也来得很快,历史总是在人们认识到它的本来面目之前不断的重复运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