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裴澈随着殿中的官员们一起作揖行礼,然后一齐高喊:“陛下万岁万万岁!”
之后便是臣子们禀告近来大小事宜,突然一个穿着绛紫色官袍的官员手举玉笏从左侧官员中走了出来。
“臣有事启奏!”
赵恭微微眯起双眼,看向这个和他差了快二十六岁的侄子,道:“和庆王有何事要说啊!”
和亲王赵瑄:“臣几月前曾与边境走过,只见我大宋时和年丰,民安物阜,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幽州收复,改土归流,开凿运河的原因啊,全因陛下朝乾夕惕、宵衣旰食,陛下功绩当载千秋!是以臣想奏请陛下新铸制钱,扶教万民而利诲之,以致后世功德。”
裴澈站在最后头,前面乌压压一片,他看不清赵恭脸上的表情,但赵恭一直没有开口。
良久,赵恭才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朕记得自前朝起制钱便是铜四铅六。”
含铜量越多铜钱品相也就越发得好,若是全铜制作铜钱更是温润熟美,也能留存得更久,像大宋铜钱的铜铅比例却是无法留存太久的。
“陛下英明!”赵瑄恭敬回答道。
赵恭掀起眼皮,扫了眼和庆王。
“臣以为将铜含量再添上两成即可。”
和庆王迅速瞅了一眼赵恭,继续道:“这样新出的铜钱不仅圆润透亮,就连上面的字也会更加醇厚精美,流传之百世也不无可能啊!”
赵恭默不作声,寂静的大殿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有力而又节奏感。
许久赵恭望向下面:“嗯!不过此事体大,还是要听听众爱卿的意见。”随后一转:“谢相以为如何?”
谢承乾:“大宋有陛下是实乃子民的福气啊,臣前几日出门,见到街上之人的衣裳多是干净整洁,甚少有补漏,可见我大宋子民如今确实丰衣足食。此前陛下临于国子监更是行教化之意,臣民更是受恩深重。”
“嗯。”赵恭表情淡然,一脸平静。
“陛下,臣有异议。”礼部侍郎石植手举牙笏道。
赵恭瞥了眼石植,然后点头示意说下去。
“陛下,按我大宋律例一两银子便可换取两千枚铜钱,若按和庆王所说,新钱以六成铜铸就,其中铜含量远超一两银子的价值,势必会引起富豪乡绅们的大量换购。”石植认真道。
赵瑄心到不好,心中怒骂这个迂腐的玩意,回回都跳脚捣乱:“陛下贵为天子,陛下都铸不得,谁还能铸得?”
见石植闷着脸一脸黑红道:“和庆王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你莫要扯走话题!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赵恭不耐地拍了下桌子。
朝堂上一片安静,再没有人说话。
裴澈起初见朝堂上见一片默然,不明其中道理,后面一想便明白了。
谁都知道石植说的话是事实,铜本就是仅次于金银的金属,长此以往下去民间流通的铜钱必然会减少。凡事物以稀为贵,苦得只会是百姓。
不过谁也不会主动站出来说话,和庆王若真成了,他们势必也能从中捞到油水,所以没人会说。再者,就是赵恭显然对和庆王说的扬后世之功名动心了。
天底下没有皇帝不想名垂青史,更何况是赵恭。
“嗯,于民确实不利。”
赵恭再次点头,然后看向了王冕的方向,然后指了指王冕:“怀瑾以为如何啊。”
裴澈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向赵恭,像是上学时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不过此时却抬起了头。
他知道王冕是赵恭的宠臣,但在听到“怀瑾”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惊讶,他没想到会是如此“亲昵”。
一时间,裴澈也有些好奇,面对这个难题王冕会怎么回答,刚才谢承乾已经避而不答了一次,作为皇帝是不会容忍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自己,因为这无疑是在挑战他作为皇帝的权威。
王冕从右侧走出,行至殿前:“回陛下,臣以为和庆王所言有理。”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诧异地看向王冕,就连赵恭也有些意外,接着王冕的话又让他们心中了然,王怀瑾果然还是那个王怀瑾。
“石大人之言微臣也觉得有理之极,然百姓爱戴于君,必也崇其于君。”
赵恭抬了下眉,望了眼王冕。
王冕继续说道:“陛下爱民之真切,臣深感涕零!不妨以五成铜铸制新钱,但只制少不制多,量至为止。百姓必以珍藏之,传至子孙及其后代,何愿铸之以器?陛下之德达以!百姓亦不损矣。”
裴澈看到朝中不少大臣在王怀瑾说完后,彼此换了个眼神。
接着裴澈看到站在他前面的一位官员站出来道:“陛下爱民,超越千古!”
之后又站出几个人,连着说了一圈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