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云脸上的笑意僵滞了一刹,透过后视镜,他对上了池叙也同样略显复杂的目光。
自从下午那一段戛然而止的争执过后,霍知云和池叙两个人就异常默契地没有再将那件事情的讨论继续往下延伸下去。
池叙情愿是自己当时自作多情地误会了,霍知云对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想法,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也解读错了。
如果霍知云真的对自己有别的想法,那他为什么偏偏还要和娄眠搅在一起?
可如果他没有别的想法,昨天晚上的事……岂不是就更难以解释了么?
在与霍知云相关的事情上,池叙从未有像今天这般迷茫过。
从前的霍知云,在池叙眼中感觉就像是一只农村散养溜达鸡,只要身体健康还喘气就没什么好让他琢磨和烦恼的。
而现在的霍知云……池叙也说不出他像个什么。
毕竟在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池叙感到如此遭罪过。
不过可以明确一点的是,不论自己对霍知云那一个眼神的解读究竟是对还是错,终究都不会成为他原谅霍知云的理由。
是与否两个答案通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池叙对霍知云的恨意绝不会因此而减轻分毫。
抬起眼睛不自觉地朝着后视镜扫了一眼,却不料正对上了霍知云同样看向自己的目光。
“别看我。”。
“好。”霍知云乖乖收回目光看向车窗外。
池叙打开车门,临下车之前,他丢给了霍知云一句话,声音向下低了两个调。
“我回来之后有事要问你。”
“嗯,我在车里等你。”
……
甚至都没有去询问池叙一句他究竟要问自己什么,霍知云的顺服得一如往常,但是对于池叙来说,在这乖顺得背后,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变得不一样了。
池叙下车之后,霍知云独自坐在车里晃了晃神。
说真的,今天一天于他而言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脑子里面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浮现着昨天晚上的一幕幕,池叙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在他曼妙的身体上烙下的每一个充满侵略与占有的痕迹……就在那春潮泛滥暧昧横生的房间里,在暗昧昏黄的灯光之中。
霍知云深吸了一口气。
他自认自己是该堕入炼狱万劫不复,但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
他享受昨晚与池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想他的声音,想他的r体,想他的一切。
或许池叙说得对,霍知云就是一禽兽,是变态。
不,不是或许,池叙就是对的。
池叙从来都是对的。
池叙……
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通向何方的天边,灵魂仿佛都被他口中一直默默念叨的那人给抽干了一般。
在这迷乱粘稠的回忆之中,忽然,霍知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看了一看车载屏居然是管家景叔的电话。
摁了接听,随手调大了两个音量之后,霍知云就又顺手调低了座椅靠背,半躺在了车里。
“景叔。”
“知云少爷,刚才小林在收拾的时候找到枚戒指被丢在你房间的浴室了。”景叔说着,语气略微透出了几分犹豫,“我看这款式……像是你之前准备送给池少爷的生日礼物。昨天不是池少爷的生日么?是不是他忘在这了?”
忘?
怎么可能忘。
池叙的脑子会忘东西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之前说过了,池叙一向心细如发,绝对不会在任何事情上让人觉得不舒服,如果他让你觉得不舒服了,那就是故意的。
霍知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池叙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霍知云就已经察觉到他手上早已如之前一样又是空空如也了,当时他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池叙只是把戒指收了起来放回了兜里,但是现在看来,池叙所做的原要比霍知云想得更绝。
霍知云暗得像是隔了一层昏沉的雾瘴,他没有回答景叔的问题,只是叫他先把自己的戒指收好,而后心不在焉地挂断了电话。
正想安静一会儿,手机居然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许承。
“说。”
语气有些不耐烦,夹杂着满满的怠惰感。
“嚯,又是谁惹你了。”许承在电话那边乐了一声,“气不顺啊霍大老板。”
“和栾总说我今天不过去了。”
霍知云没有理会许承的打趣,猜到了他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于是疲惫地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念叨了一句。
“人都在路上了。”
“那就你替我见一面。”
“山河绘的老总都不值得让霍老板自己亲自出个面么,一天不见你是飘了啊。”
“嗯,没什么事我先飘会儿,辛苦了许老板。”
“哎哎哎,”眼看着霍知云要挂电话,许承赶紧哎了三声打断了霍知云的这一想法,“干什么,你真不来了啊。”
“多新鲜呢,我中午饭吃咸了拿这事跟你开玩笑。”
“你干什么去了啊,酒会不是昨天么,今天还有项目?”
“……”霍知云沉默了片刻,“没有,累了,想歇一天。”
“累了,啧啧啧,”许承品味了一下这话中的深意,笑了一声,“怎么着,昨晚和霍家未来得少夫人玩得太爽太刺激了?”
“……”
“才一宿就累成这样,不应该啊霍老板,这也不行啊。”
行,24小时之内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自己“不行”,但是相较于第一次从池叙口中听到来说,霍知云这会儿已经淡定得太多。
最起码没有像昨天一样,有种想要直接把人拖到床上去当场证明一下自己的冲动。
霍知云只是皱着眉头,随口丢下一句“行不行的你也没机会知道了。”然后直接挂断了许承的电话,又顺手关了机。
将手机丢在后座,不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