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还是自己五岁时候的状态。他恍惚间看到了尚夕晖,作为哥哥的他很温柔地牵着尚时黎的手,去见他们的父亲。
这个国家的国王,即使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是不苟言笑的。
尚夕晖和尚时黎作为国家未来的继承人,除了每天必要的课程以外,还有一段时间由国王亲自来向他们讲学。但父王总是会说一些很晦涩难懂的事情,五岁的尚时黎正是活泼爱玩儿的时候,父王说的这些事他根本就听不懂,所以上课的时候时常要吵着出去玩。
每当这时候,他们父王看他的眼神就很无奈,似乎想摆出威严的样子震慑尚时黎,但是尚时黎根本不怕,他又不能上手打孩子,最后总是无可奈何。
这种时候尚夕晖就会先一步一把将尚时黎抱过来,替他求情道:“父王,时黎他还小呢。”
这时国王就会叹口气,然后妥协放尚时黎出去。
尚时黎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临走前他又依稀听到了父王和兄长的对话。
“父王,明明我还是这个年纪的时候,您都没有教我这些东西,时黎还听不懂呢,您怎么就急着给他讲这些了?”他并不忌讳会不会涉及继承人争夺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国王就是没这意思。他们兄弟二人无论后面谁继位了,另一个人也一定会是他最好的辅佐,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
国王又叹了口气,肃穆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忧色:“夕晖,你应该知道你弟弟天生就有着不凡的力量,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国王走到床边,透过窗外看向远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未来你弟弟一定会因为这力量遭遇许多很不好的事,我希望在那之前,他多少能懂得多一些,对各种状况的应对手段也能多一些。”
“所以他不能就这么安定下去,不可以一直这一副不因世事的样子,他必须早熟。”
尚夕晖的声音停了好一阵,才再次响起:“我会保护时黎的。”
国王却摇摇头:“真到了那一刻,恐怕连我都护不住他。”
“到头来,还是只能靠他自己啊。”
后面的记忆,就和尚时黎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因为他在云间城平安生活到了六岁。他五岁那年,没有再因为什么意外离开云间城,也没有从天而降,正好砸塌了一个绑匪窝点的小屋,也没有在那一年遇到宁渡鹤。
他不止生活到了六岁,到最后居然平平安安地生活到了十五岁。
他十五岁的某一天,发现有什么事不太一样了。
比如最近父亲越来越疏远他和尚夕晖,几天都见不到一面。比如最近官员们的人事变动,那些平时对他很亲切的叔叔阿姨,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下狱,就连歌德都被打发到其他小世界里去了,最后顶上来许多尚时黎不喜欢的人。
他们看尚时黎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在估量一件商品。
比如,尚夕晖最近越来越累,尚时黎不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无论怎么问他,尚夕晖都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那天,父王突然叫了他单独一个人去父王的书房。在这之前,尚时黎已经有两周没见过父亲的面了,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跑去了父王的书房,连走路都是蹦跳着去的。
父王对他说:“时黎,过阵子的云间盛典可能需要你帮忙,到时候的祭祀活动需要你来主持。”
原来云间盛典又要召开了,但尚时黎很疑惑:“往年不是都由圣子哥哥来担任的吗?”
“圣子他今年有其他事,暂时赶不回来,所以要请你代劳。”
“哦。”尚时黎觉得怪怪的,但暂时没问出口,“那父王您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需要练习吗?需要彩排吗?”
“都不需要。”说到这里,国王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不知是不是尚时黎的错觉,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只需要到时候上去,然后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从国王那里出来之后,尚时黎一直觉得不安,他觉得父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具体怎么了,他说不上来。
关于这件事,他本来想和尚夕晖商量一下的,但那天之后,他就没见过尚夕晖的身影了,就算问别人,别人也只会告诉他:哥哥在外面出差办事,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一直到云间盛典正式召开的那一天,尚时黎依旧没见过尚夕晖。
那一天,他很早就被带到了祭坛上。教会人员给他换上了一席华丽洁白的衣袍,要求他躺在祭台上。
尚时黎以前也参加过云间盛典,他知道歌德以前可不是这样做的,他觉得事情不对,所以并不肯配合。
如果尚时黎想反抗,没人拦得住他。神父只好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王子殿下和圣子大人不同,殿下缺乏经验。圣子大人可以一边吟唱祝词一边运用自己的力量化为愿力。但是既然是王子殿下来代替,殿下只需要将自己的力量转化为愿力,吟唱就由我们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