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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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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小姐别谦虚。”安室透眉目舒展,笑意上脸,“你能做的比你想象的多。”

“比如……”结城绫耷拉的眼皮微抬,目中依旧无神。

安室透对她招手:“你跟我来。”

结城绫乖乖跟着到安室透公寓内,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被送到结城绫手里。

安室透感慨:“前事虽过,恩怨未平。”

结城绫视线在文件袋和安室透身上来回转移。

安室透声音温柔:“打开看看,我想,里面记载的,你应该知道了。”

结城绫踌躇半晌,最终,把文件袋完整地递回给安室透了。她把随手带来的黑皮本子搁在旁边案几上,揉了揉肚子,有点委屈,“有吃的吗?我一整天都没吃饭。”

安室透哑然失笑,准备进厨房,结城绫随即阻止:“都半夜了,不用特地做热食,太麻烦你了。”

“吐司片。”安室透打开冰箱,那是他做三明治用的。

“可以,一片就够了。”结城绫点头,咬着下唇改口,“还是两片吧。”

安室透烤好面包片,又去热牛奶。结城绫端着盘子跟在安室透身侧,一边小口小口嚼着,一边观察着若无其事的男人。眼睛一会儿又看向正在温热的牛奶,嘴里含糊地客气:“谢谢,真的是麻烦你了。”

安室透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结城绫眼睛四下瞟来瞟去,他也偶尔以戏谑的目光回敬,女孩心虚地收回视线,鼓着吃相如仓鼠一样的腮帮子躲开四目相接,然后咕噜一声咽下食物。安室透又把热好的牛奶递到她手中,她眨巴着眼接过后,为不使她尴尬不自在,安室透便走到客厅等她吃好喝好。没多会儿,厨房传来水声,安室透便知她在清洗杯盘。

清洗完餐具的结城绫慢慢走到案几边,拿起黑本,恭恭敬敬地站着,又开始客气:“谢谢你。”

“你一直感谢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叨扰你了。”安室透打趣她,小姑娘的情绪比天气还多变。

结城绫往门口退两步:“那个……太晚了,安室透先休息吧。”

“有个词语叫过河拆桥,绫小姐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吗?”安室透觉得自己眉毛控制不住飞跳,虽然今晚的事是他不占理,可不知为何安室透有种是自己被耍的感觉。

“不是不是……”结城绫连忙解释,“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她支支吾吾的又想了许久,才说:“这么多年了,也不着急一时半刻,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慢慢聊。”

安室透不再逼她了,起身给女孩开门:“行,绫小姐晚安。”安室透眼神不经意般掠过那个本子,没让结城绫发觉,可女孩有感应似的,只犹豫半秒,抬手送上手里的黑本子:“你想看就看吧,看完得还我,这个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

“好。”安室透一点都不客气。

结城绫不放心,着重强调:“真的不能给其他人,我也要还回去的。”

安室透承诺:“我答应你。”

那个本子,安室透不该打开。一串连着一串鬼画符跃然纸上,有点倦意的安室透瞬间精神了,然后,他失眠了。

本子上的字迹一开始是比较规整,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写得端端正正,照安室透目前的中文水平,勉强认识上面的大部分汉字,要弄懂全部意思,还是很吃力。后面的文字越来越潦草,字都不认识,更不用妄想去理解其中意思了。

安室透又气又好笑,结城那小姑娘把这个眼冒金星的东西给他,是消遣他吗?

安室透在凌晨时分慢慢进入浅眠,睁开眼时间还没到六点。他简单洗漱完,换上一身清爽的蓝白格纹T恤配宽松牛仔裤,出门前从冰箱里捎一盒牛奶。他已经决定好要再回组织,当然不是送死,而是去找那个如今看来或许能够合作的人。他正准备换鞋,手机屏幕亮起来,安室透记得那串数字是结城绫的号码。信息里没有文字,只有两张照片:晨曦未染天际的灰蒙天空和清晨了无人迹的民巷;一张仰拍,一张俯拍。通过这两张照片,安室透立马知晓她的所在位置,回去再带盒牛奶和一个奶提面包,顺便把档案袋和黑色本子装进手提袋,出门上了公寓天台。

天台护栏有半人高,结城绫双肘撑在护栏上,面朝外眺望远方,像是在欣赏冷清的街景。安室透走近,把面包牛奶递到她面前。女孩侧过脸伸手接过食物,轻颤眼帘小弧度地点着脑袋以表示谢意。安室透视线定在她难过又憔悴的面容上,问:“一晚上没睡?”

“睡了,醒得早而已。”结城绫把面包搁在护栏一边,掰开吸管喝牛奶,咬着吸管说话,还一边偷眼瞧他,“你呢,还睡得着吧?”

“一宿无眠。”安室透特别老实,既然对方想看他一筹莫展的反应,那就如她所愿。

结城绫听他此语,却是一脸哀伤:“你看,不管行动还是语言,你们就算不经过大脑思考,下意识反应都是筹谋与算计。”她把喝完牛奶的盒子慢慢压,压得扁扁的,搁在旁边,深深一叹:“你们都是一样的!”

安室透拧着眉梢,又听得结城绫解释:“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都很难,各自的处境都不容易。”

“发生了什么?”安室透虽然问得直接,可并不期待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结城绫果真未回复他,而是追究起了前事:“你记得吗?我第一次问你和姐的关系时,你跟我说,是因为她和你同学相像;后来我又问你光姐姐的事,你又找了个其他理由。”

“我们还没有互相信任到任何事情都能和盘托出的程度。”安室透不想去辩解,更不想去拆穿女孩,在算计这方面她并不比其他人逊色的事实,面前的少女现在只是一味地感伤,而安室透想知道结城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少女仍旧没能给他相应的回复,她目光无焦,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中,幽幽叙述:“结城家的家教很严格,严格到刻板的地步,但在我记忆里,他们是特别好的家人。兄长成长过程中所承受的压力,没有体现在我身上。自我记事起,身边就有一个待我如亲人一般的外姓姐姐。父亲很喜欢那位姐姐,但他不喜欢那位姐姐的双亲。”

沉浸于过去的结城绫眼底浮起无限惆怅。安室透在她身边当个安静的听众,女孩才说的这些安室透能完整推测,之前,在结城雅人的陈述里也提过他们的上任家主对水原夫妻的态度。不同的是,结城雅人是有目的性的想拉拢他;而面前的女孩只想找个人倾诉。安室透更笃定,就算不是结城家发生大事,那也是这少女身上发生了她无法承受的事情。严重程度胜过被赶出结城家,胜过网暴,甚至胜过身世给她带来的打击。

安室透沉默以伴,当好一个最佳倾听者。结城绫微仰着脑袋,视线的终点始终在遥远的天际。她自语似的发问:“你,清楚我说的是谁吧?”

安室透凝视这少女白玉般的侧颜,悲伤在无声蔓延。结城绫似乎没有期待他的回应,继续诉说:“突然有一天,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一直对我好的姐姐没了,母亲没了,父亲颓废了,还是大学生的兄长竟然长出了白头发。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懂得死亡的含义。我不敢去打搅他们,怕他们更烦恼更伤心难过。他们肯定没料到,我的命运自我出生那刻起就由不得他们和我自己掌控了。”

结城绫低眸收回远眺的目光,转了身与安室透面朝相同的方向,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侧脸斜眼戏谑:“喂,你第一次见到姐,是什么心情?”

“你想表达什么?”安室透迎着她调笑的语气,反问。

结城绫不接他抛过去的问题,敛眼一声长叹:“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安室透联想到自己当时如遭雷殛的心境,与少女口中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简直毫无可比性。讲到此的结城绫心情看着好些了,笼罩在她周身的阴霾好像在一点一点散开。安室透感觉,少女对他这个倾听者还是比较满意的。

结城绫蹲下身,在安室透腿边伸手比划。

“我当时可能有这么高吧。”少女被她自己的话逗笑了,“我也记不清那时的我有多高了。”她敛去笑意,就这样抱住双膝蹲坐于地,下巴搁在膝盖上,“第一次见她就在栗原那间破仓库里。”

安室透脸色瞬间严肃,没着急打断她。少女不无遗憾地说道:“应该是身体里残留药物的关系吧,我记得模模糊糊的。刀、她还有尸体。”结城绫叙述得很委婉,安室透心如明镜,少女儿时模糊的记忆里肯定是当年警局档案里记录的惨状。他突然明白了,柔声说:“你把她当成水原光了,才一直隐藏这件事。”

结城绫摇摇脑袋接着如鸡啄米似的又点点头:“我不知道……”

“你还对雅人先生他们瞒着这件事?”安室透也坐下来,他记得结城晓人曾想堂妹询问过当年的事,结城绫一直模棱两可的敷衍。

结城绫默然。

安室透说:“当年栗原警方在仓库里救出的孩子,没一个记得绑架的始终。你算是除罪犯之外唯一的目击者了。”

“人不是她绑的。”结城绫细声反驳。

“我知道。”安室透理解少女的心情,“你不想指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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