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一直待在室内的人,就算是在开门频繁的酒店大厅也不至于体温会低到如此地步。
看见顾言皱眉,傅璟下意识松了手。
以为是自己的手太冰惹得人不适应,又想了想顾言忙了一整天,此刻应该很疲惫。
他病恹恹地低下头,语气含着不得已地认命:“明天你有时间吗?算了,也挺晚的,你先休息吧。”
如果明天没时间,他可以等后天,可以一直等到顾言有时间为止。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电梯前,傅璟耳朵忽然失去了辨别能力,有人在叫他,好像是顾言。
抬头望去,是李乘之,手里拿了件大衣。
“顾总给的。”
这句话像是久旱逢甘露,像是雪中送红碳,傅璟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顾总明天休息。”
接过外套,他问得小心:“是他的意思?让你告诉我?”
李乘之摇了摇头,傅璟回了句:“谢谢。”
独自下了电梯,走到前台询问,好巧不巧房间全都定出去了。
推门,阵阵寒风呼啸而来。傅璟没舍得穿顾言的外套,不远处有另一家酒店,只需要穿过马路即可。
雪小了一点,但一直没有停止的迹象,路面已经积起了一层厚雪。
逼近凌晨的夜,少了人来车往的喧哗,总是显得寂静又冷清。
“咯吱,咯吱。”
傅璟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稳重。
脚底不时传出踩雪的声音,身边萦绕着呼出的白雾,细密的雪坠在发间。
穿过十字路口,傅璟没来由地忽然想看一看顾言的房间。
说办就办,他转身,目光很快锁定了其中一方窗台。
还亮着灯,窗帘似乎在摇摆?
傅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疯,他笃定又偏执地认定,顾言在他没转身之前应该站在窗前,不然窗帘为什么会晃动。
还有窗帘旁,好像隐隐有个模糊的身影。
“咯吱”声至此没了声响,傅璟站在原地仰着头,一副不愿再走动的模样。
很快,模糊的身影和昏黄的灯都被黑色熄灭了。
傅璟至此才垂下头,向前三十米有个电话亭。
*
顾言躺在床上,陷在黑暗中,心安理得又辗转难眠。
脑袋里全是傅璟落寞离开的背景,手腕一直暖不热,冰冷刺骨的感觉异常突出。
第五十七次抬起手腕,顾言借着月光,明明什么都没有。
“砰,砰,”房门忽然被扣响,李乘之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顾言按开灯,起身开门,撞上了一双略显慌张的眼神。
“顾总,你看窗外。”
意识到什么,顾言瞪大了眼睛,冲到窗边,没太费力便发现了……傅璟还在那个位置。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节奏,心跳锣鼓喧天,恐人不知。
脑子没了思考能力,顾言拔腿就跑。
推开酒店大厅的门,裹着风雪的寒意横冲直撞,一下子撞醒了睡意浓重的情感。
一条马路的距离,顾言发觉自己的腿已经抖得不能再抖。
傅璟究竟站了多长时间,在这无人知晓的风雪刺骨地方。
明明有外套为什么不穿,明明五十米外就有房间可以入住,明明三十米外的电话亭多少也可以避寒。
冲天愤怒来得有理有据,顾言气得眼眶猩红,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最开始的几步毫无章法,走得歪七扭八,直到与傅璟对视上眼神,脚印才逐渐变得清晰。
傅璟也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应该没有太久吧。
可是自己踩过的脚印早被后来的白雪掩盖住了,这么看来应该很久。
他没有想过站在雪天淋雪的后果会是什么,更没想到会让顾言出现。
但转头一想,这些等待竟然能换来顾言的心软,算来也值得。
不算太大的风冲而来,傅璟身体僵硬不已,但好歹嘴唇还能微笑。
开口想说些什么,“啪”的一声脆响,抚在头发上的碎雪被动静震醒,慌忙向下逃窜。
没错,风风火火走到面前的顾言一言未发,脆生生地向傅璟贡献出了一个耳光。
“傅璟,你是不是疯了?!大雪天站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