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见到鸿襄显然一愣。
“呦,我那小侄女居然开窍了,什么时候竟寻得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
长公主不禁打趣。
鸿襄微垂的脸上,略冷了些,他没回话,沉默以对。
长公主以为眼前这位个脸皮薄的,她怕将人吓跑,再被小侄女怪罪,就也没为难鸿襄,只笑着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先自去吧。哪天得了功夫,本公主再来认识认识你。”
鸿襄眉头已拧起,他依旧垂首不语,只略一欠身,算是施过一礼,便要转身而去。
大概因低着头没看路,鸿襄才迈开腿走几步,就撞上了长公主身后的一个侍从。
对方臂弯里正夹着几幅画轴,被这么一撞,他手臂一松,那几幅画就全落下,散了满地。
鸿襄虽不想与长公主等人再过多纠缠,可毕竟是自己撞了人,他立马蹲下身去帮对方捡拾。
哪想,那些落了地的画轴好些都散了开,便叫鸿襄看到画幅上都画了些什么。
竟全是些年轻公子的样貌。
每幅均不同,有威武的,有俊美的,有潇洒的,有书卷气浓的……
他下意识锁紧剑眉。
云国接连几代公主都风评不好,前面已过世的便不用再说了,只眼前的这位长公主,她守寡后可谓情夫面首不断,简直放浪得令人啧舌。
至于刚刚正堂里坐的那位小公主,虽还未听说过其有养情夫和面首之事,可仅喜观壮年男子比武这一项,就也足够人侧目。
再看眼前这些画像,难道说……
“还愣着干嘛?都快捡起来,卷好!这些一会儿全是要拿给余容公主看的,可别弄污了。”
被长公主一训,那侍从连忙从鸿襄手里夺过他捡起的几幅,卷好后又与自己捡起的一起再次夹入臂弯,然后立马跟上了前面的人。
鸿襄便也继续往公主府外走去,他虽面上神情淡淡,可内心里却已是翻起滔天巨浪。
那余容公主……会不会也想将他,最终养成她的面首?
*
平静度过五日,鸿襄未曾出门一步。
他从虞国带过来的几个人里,其中一位是自己的授业恩师。
当年老师实在放心不下他独自来云国做质子,便拖着病躯,硬是跟了来。
鸿襄的老师吕公,是虞国一位著名大儒,一生无妻无子,曾受恩于鸿襄母后,就做了鸿襄老师。
后来,他发现这孩子聪颖大义,便开始倾囊相授,甚至于内心深处都将其当成了自己半子。
鸿襄这边,他虽贵为太子,可与自己父皇之间却关系只疏离有礼,倒与于自己日日相伴的这位恩师,更存了一份父子之情,也与其向来无话不说。
尤其来云国做质子的这几年里,他所有被困于质子府的日子,都是与自己老师教学相伴,才总算过的没那么难捱。
这五日也是。
第六日,光线还算好的一间书房里,吕公和另一位紧身黑衣打扮的武者,正恭谨的站在鸿襄面前。
鸿襄虽被困在云国做太子,倒也不算一点与虞国没有联系。
他早年习武的师父,是自己父皇前禁军统领,名姜啸。
对方被对家设计后犯下大错,被打入死牢,是鸿襄的母后,用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将其救出,这才令其免于了被尸首分离的境遇。
姜啸脱困后,就划烂自己面容,隐匿姓名,在鸿襄母后的安排下,从此做了鸿襄的武学师父,也是他的暗卫。
等鸿襄被迫前往云国做质子,姜啸就留在虞国,暗地里为他培养了一批影子武者,可以时不时潜来云国为他传递消息。
只可惜,虞国宫变之后,无论姜啸还是那批影子武者,一下都与云国这边断了联系。
不过就在前日,姜啸竟自己突然偷偷潜了来,还为鸿襄带来了他一直忧心的虞国国内消息。
此时书房里,那位一袭紧身黑衣的武者,便是鸿襄的师父姜啸了。
他脸上伤疤错落,再加上神情冷峻,就不免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
“少主,您这阵子吃苦了!”
鸿襄摇头:“师父,别说这些,再怎么样,我也有片瓦可遮风挡雨,冻不着,饿不着的,不算吃苦。倒是虞国那边……师父,您快与我说说,虞国这半年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父皇和母后他们……”
“都没了!”
姜啸那张吓人的脸上,竟忽地眼眶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