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宴席,为了满足不同年龄层的需求,贺向东请了市里一个出名的管弦乐队,也请了戏曲班子,还在空旷地搭起了露天电影。
一大清早,各色曲目就热热闹闹地表演起来。
可没有哪一出,比得上眼前活色生香的“谢夫人醉酒暴打陈丽娟”。
陈丽娟像只待宰的鸭子被按在地上,头发乱了妆容花了,脖颈的珍珠项链哗啦啦散了一地。言雪晴上前劝架,结果嘭嘭挨了几拳,娇好的面容花红柳绿,肿成了猪头。姜予眠和一众贵妇见状根本不敢靠近,弱鸡崽似地躲在凉亭的柱子后头发抖。
满场宾客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的男人们急忙劝架,小明星们兴奋合影,各路媒体奋笔疾书,力争拿下今日第一篇头条。
不一会,后山养的鸡鸭鹅也造了反,五色禽毛雪片似的在半空飞舞。
言不浔招招手,把管弦乐队的指挥叫过来:“来一首《黄河大合唱》。”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奔腾的音符漫过山林,澎湃四野。
宋焱捧着肚皮嘎嘎狂笑,腾出一只手给他哥竖大拇指:“牛逼!绝配!”
农家乐的门卫本来得了陈丽娟的命令,不让他俩进门,可这会救场都来不及,农家乐门户大开,他俩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坐着看了好一出大戏。
最后还是谢文谦和姜浩海合力才把发疯的李殊辞摁住。
陈丽娟立刻爬起来想反扑。可是她人老骨头脆啊,此一战激烈程度不亚于当初被言不浔和二狗合围,她刚一动作浑身骨头就噼哩啪啦直响,疼得她嗷嗷飞泪。
谢文谦实在没脸继续待下去,将礼物送给贺向东后,缚着李殊辞匆匆告辞。
姜浩海亲自服伺老娘去梳妆整理,现场喧闹了一会,渐渐又恢复平静。
“来都来了,哥,咱们四处参观参观?”宋焱坐着无聊,递了把糖给言不浔,边吃边问。
言不浔点点头,两人说说笑笑地四处参观起来。
农家乐的老板倚仗姜浩海的势,占了两片山林,山与山之间的凹谷地带作为农家乐的门户区域,修建了饭庄和娱乐设施,贺向东的宴会主场地安排在这里。两旁山林中小桥流水,看起来也相当惬意。
“可惜了,自然风光这么好,打造成别墅休闲区多好。”宋焱一边走一边嘟囔。
要他说,姜浩海的远方亲戚也没多少远见,就算是要利用后山的林区资源,也得先修路修漂亮的房子,使劲把格调往高端打造才行。而不是随便叠几间砖瓦房就开门营业,怪不得宾客怨声载道。
“好歹砖瓦房门口还摆了几张台球桌。”言不浔拍拍他,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嘲讽,“人家取名叫农家乐,你要求别太高。”
“噗!”一说那几张台球桌,宋焱更觉得好笑。现在国内哪知道什么斯诺克锦标赛,都觉得这不是正经游戏,一群宾客衣着光鲜,看着台球桌蠢蠢欲动又不好意思下手,滑稽的模样把宋焱逗得不行。
宋焱一路走,一路指指点点,就没有他不嫌弃的事物。
可这有什么办法?国内整体社会贫穷几十年,别说打造高档别墅了,就连打造高档别墅的审美也培养不起来。也就是宋焱学建筑,毕业后又借由言家的海外资源倒腾艺术品,这审美一旦提高了就降不下来,此时不把姜家拉踩到脚底下已经算不错。
言不浔乐得和他一块吐槽,后来就聊得有些腻了,指着远处一处隐藏在林间的屋角说:“那好像是个亭子,咱们过去看看。”
宋焱手搭凉棚,踮脚跟企鹅似地抻长脖子,眯眼望了望:“我不信,走,去看看。”
这时两人站在山脊处,沿着曲曲折折的碎石路下山,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见“亭子”的全貌。
金碧辉煌的屋檐弯曲向上,仿的是古色古香的“飞檐”风格,结果中间夹着几个气势恢宏的大字,瞬间让宋焱笑出猪叫。
“长乐饭庄”。
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还真是个露天的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瓜果糕点,宾客们站在旁边,边吹冷风边吃。看起来有点自助餐的意思。
人群的中间,陈丽娟换了身大红旗袍,脸色阴沉地坐在唯一的椅子里,大家伙替她挡着风,冻得瑟瑟发抖还不住地说着吉祥话。
宋焱再次大笑不止,可惜没带相机,否则高低得拍几张照。谁能说陈丽娟老了不是风韵犹存呢,她都和背景融为一体了。
陈丽娟阴沉沉的目光来回睃着言不浔,忽然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喝道:“跪下!”
言不浔正转身准备离开,听见这声急忙回头,宋焱反应比他更快,直接一拉旁边的中年男人道:“叫你呢,跪下。”
中年男人:“?”关我何事?
陈丽娟的面皮抖了抖,倒吊着的三角眼阴狠狠地眯起来:“言不浔,你可知错?”
言不浔脑门一个大大的问号:“你叫我?有事?”
这副真心实意的懵懂叫陈丽娟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刚才扭了腰,真想跳起来亲自给他一巴掌。
言家的小畜生,怎么就这么讨厌呢。回来几天,一次也没来见过她,更别提什么孝敬了,最主要的是,接二连三地落她的面子,抢她房子,还抓了她最喜爱的林睿小心肝。
她今天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这小畜生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她身体前倾,声音陡然拔高,狠狠一拍扶手:“这场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觉得自己没错?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