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鸣没多犹豫,撑着窗台翻了出去,踩在一小块砖头大小的落脚点上,成功进入隔壁房间。
应昭的样子不太好,本该愈合的细小伤口又一次崩裂,让他成了一个血人。而另一部分,不该被看见的那部分,蛛网般交错的树根包裹住他,皮质外壳饱满得像是要溢出汁水,他无意识地呛咳,内脏的血液在倒流,伴随破裂的喉管渗出的液体。
应昭快把自己憋死了。
“只差一点。”
闻一鸣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甚至把窗户打开了,一点也不顾及伤痕累累的病人。
“我曾经在风暴中寻求安眠,那是我刚开始犯病的时候,慢性污染和大部分病症差不多,浑浑噩噩,日渐虚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早就围满了这玩意……”
窗外的雨滴被风毫不客气地丢进来。
“风暴啊……当这样的污染出现在脑子里,睡眠便成为了奢望,好消息是我很快发现了最中间的那地方,似乎总是安静而平和,你也一样……找到那个眼,抵达真正的安眠处。”
“然后醒来。”闻一鸣伸出手,“这是共存的第一步。”
红月消失在幕布之间,但月光掺杂在黑色的卷云里,最中心巨大的云层像是马上要坠落,只是伸出手那点距离,却好像抓住了什么。
痛苦的呜咽,应昭的身躯不自然地抽搐着,没过多久,他醒了。看起来茫然而无措。
并未持续多久,因为闻一鸣抓住的东西嚎叫着,吸引着目光,像入口处的瘦长鬼影,也许是同一种类别,总之那些诡异的气体被金红色的微光禁锢。
“二次发育,真厚重啊……”闻一鸣仔细观察手里的东西,又像没事人一样对应昭说“你还好吗?”
“不能再好了。”应昭懒得管那个疯子,他看见了身边的痕迹,那些不属于正常世界的东西。指甲作为尖锐的部分被当做武器,他用蛮力抓开了皮层,一些粘稠液体流了出来。
“太粗暴了。”不知什么时候一切归于安宁,闻一鸣关上窗,“不觉得那是保护你的东西吗?”
“胚胎也会被丢弃。”应昭总是在蔑视,在睁眼之前就有意识的他自然听见了闻一鸣说的话,“你生病了,闻一鸣,拒绝变好对你来说是反抗吗?证明自己独一无二的途径……”
他咳嗽着,忍受着痛意。
“可我知道你懦弱!你是被自己打败的,你真的觉得自己找到可以避风的港湾了吗?医院?拘束带?你还要胡言乱语来教导他人吗?未免太可笑了。”
剑拔弩张被粗暴的推门者打断。
狼狈的应昭和闻一鸣一齐看向门扉。
阿卡罗尼亚重新闪烁辉光,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闯进这间窄小的休息室。白大衣和冷硬的金属磕磕绊绊,就像因职责而奔波的白细胞。
塔驻,一群负责维护高塔内规则的士兵,没有名字,不知面容,直到退休那天之前都在塔内游荡的幽灵。
领头的人也裹着厚厚的防护服,手中奇怪的检测仪滴了一声,闻一鸣和应昭都感觉被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番,那股探究的意思并未因为护目镜的阻隔而减淡。
“YZ057……和WYM001对吗?”
“初始编号?”闻一鸣记得这串编号,作为中区身份编号中的一串,所包含的意义也不是那么简单,他自言自语着,“是老师……不,中枢上线了吗?”
领头的塔驻不想解释什么,他的队员有条不紊地对屋内消毒,同样的防护服被罩在两人身上,一左一右都是冷漠的塔驻们。
“安分点,有人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