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
苏椰现在的头好晕……
这一间母婴室挺高档,除了抑菌灯,还有香薰机,持续散发出荔枝和榴莲的混合味道,熏得她头晕。
更晕的是,此情此境,叫她忍不住吐槽——
“拎着食盒,出现在洗手间里,是不是过于超前了?”
“呃,没关系的。”
小vi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个鬼脸,“这个食盒子啊,保密性能跟保温、保鲜的水准一样,全世界无敌的。它在欧阳阳小朋友勺底下,出锅装盘时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一直保持到,重见天日。在你打开它之前,不会有任何异味窜入的。”
这时,门外的拍打声,已断了。
她的心里也就不慌了,一边吐槽了小vi一句,“嗯,你可越来越像个人了。”
一边起身,走几步拎起食盒子,出了母婴室。
***
唐宋酒家很气派,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人头攒动、人来人往。
苏椰低调地混在其中,如同沧海一粟,惹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楼、二楼和三楼的风格,完全不同。
一楼富丽堂皇,既是为了今日开张迎客,也是为了展现盛唐的贵气逼人;二楼则如同《清明上河图》活化了一般,一桌、一凳,一菜、一酒,都充溢着民间烟火气;三楼比较现代化。
今日主打唐风宋韵。
热闹是一楼和二楼的,三楼暂不对外经营。
在小vi的指引下,苏椰很快锁定了,三楼贰号包厢里的余文畴。
不过,靠近目标,就没那么快了。
她在人流里穿梭,上了二楼、再上三楼,听完了一首《彩云追月》,又听了半首《富士山下》,才把自己挪了过去。
“刚刚,余先生不太舒服。”
小vi如是说,“毕竟,余先生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强健。今天这里人太多,耳边太吵,他就有一点耳鸣,还有一点心慌。他人厚道,不想败了老友的兴,就一直强忍着。忍到后面,腿脚也出了问题,差一点都站不稳了。蔡先生见状,赶紧把人扶上清净一点的三楼,两个白发老头儿,头对着头,直向对方说抱歉。”
苏椰奇道:“你连这种细节都晓得?”
“年代越近,资料越翔实。”
小vi回答,“这段当下正在发生的往事,蔡先生在2016年,做客大陆的一档美食综艺节目里,有提过。”
***
余文畴的面前,单独开了一桌。
有“燕草如碧丝”(清炒莴笋丝),“月出惊山鸟”(黄桃鸽子汤),“半江瑟瑟半江红”(爽口青红椒),“二十四桥明月夜”(豆腐汆丸子)……
都是今日唐宋宴里,比较清淡的菜色。
每一盘菜的旁边,都搁着一枚类似书签的小食牌,正面写有菜品名字,背后是相应的,一首完整的唐诗,或宋词。
余文畴的筷子,直直地夹向了一盘,贴着“丰年留客足鸡豚”的红烧肉蒸鸡腿。
苏椰忍不住冒了一句,“先生,你的胃那么不好,怎么能吃这么油腻呢?”
吓到余文畴,筷子一哆嗦,刚夹起的红烧肉落了空。
再抬头看到“声源”,很是困惑——
“你是?……”
“我是您的书迷呐!那一年,看完了《沧海奇情录》,感动到不行,狠狠地哭了一晚上。”
从小vi的讲述里,苏椰已了解到,老余家有着“仁”和“善”的家风,余文畴本人,更是厚道了一辈子。
她看古稀之年的余文畴,就像自家爷爷一样亲切。
把食盒子往桌上一搁,就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看过电视台给您做的专访,说医生都建议您,红烧肉万万吃不得,可是您总忍不住吃。太太管的严,就跑出去偷着吃,跟个老小孩似的。”
“哦、哦,人无完人,无完人嘛!”
余文畴乐呵呵地,转了一下圆桌,把那一盘“丰年留客足鸡豚”,转到了苏椰的面前,“你这小姑娘,蛮可爱的!我不吃肉了,你来吃。”
家里有一个天赋拉满了的小厨神。
不管苏椰想吃什么了,当天就能吃到。
因而,在别处,无论见到了看上去多么丰盛华美的餐食,都激不起她多大兴趣。
但,她想到了,总要在香港吃点什么,回去以后,才不会面部浮肿。在这里吃唐宋宴,和去外面的餐厅里吃别的,效果都是一样。在这里吃,还省去了找小vi支取港币,也就不推辞了,应了一句——
“那我就夺人之美喽!”
然后,拿起筷子来,给自己夹了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你这一口普通话,蛮标准的。”
余文畴嚼完了两根笋丝,咽下后问道,“让我猜猜,是留学生、交换生,还是大陆来的游客?”
“都不是!”
苏椰兴奋地说着,“是专程来找您,想同您谈一个双赢合作的。”
不需要编这编那,做自己的感觉,可真好啊!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囫囵呢。
余文畴就撂下了筷子,摆手道——
“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