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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烟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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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座座院落、数不清的游廊,姬花青终于踏入了观望数天都不得入的盟主府邸前院。

此时正值盛夏,烈日当头,但前院树荫森森,碧绿苍翠,与朱红色的栏杆廊柱相互掩映,明晃晃间倒也有凉风细细。姬花青、雨馀凉、权宁以及几名盟主府邸的下人跟随李愈从后边院角与回廊相连的小门来到大厅所在的庭院。

众人进入大厅,绕过太师壁,雨馀凉眼前一下敞亮开阔起来,大厅里有相当多的人,而在踏入大厅后门前,雨馀凉就隐约听见争吵声从里面传出。

只见大厅中央蹲伏着一名妇人,那妇人看上去四十左右,左手执剑杵在地上,右手捂着胸口。妇人旁边则是一名少年,雨馀凉注意到那少年背上交叉背着两柄兵刃,隔得较远他看不太真切,不知那少年背着的是双刀,双剑,还是一刀一剑。

那少年躬身弯腰,似要将那妇人扶起,同时忿忿地看着二人前方的老者。

妇人和少年面前的老者身量颇高,两腮结实,神情十分威严。他头发、胡须皆已全白,看上去已有七十来岁,但身形却十分挺拔,肩膀宽阔,胸膛厚实,跟壮年人一般无二。

只是眼下三伏暑热的天,那老者却穿着皮裘大衣,让雨馀凉感到好生奇怪。

而在妇人、少年以及那老者之间,还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严妆妇人。那严妆妇人一手持剑,一边和那老者对视。

说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厅也许不太准确,因为屋顶开了个正方形孔洞,所以这地方又像或者说就是一个由回廊四面围成的宽阔场地,只不过这回廊的廊顶很高,廊檐很宽。廊檐下坐着的便是这次从水西各处来到临蓟的九派的人。

雨馀凉看向大厅四周,只见方形大厅内除了主位的那一方,其余三方每一方都坐了三个门派的门派领头人,领头人身后则各站着一大群本门弟子。

雨馀凉还看到,大厅左手边最靠近主位的那个门派,门派领头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大厅中央。

李愈见此情形正准备说话,一个身影突然从领头人站起的那个门派弟子群中钻了出来。那身影小小一团,且移动迅速,众人只觉眼前一闪,紧接着就听见当的一声,站在大厅中央的那老者将手中刀举过头顶招格,而在那老者头顶上方,一个身材十分矮小的汉子正手持兵刃从那老者头顶往下劈去。

那矮汉子手中的兵器造型奇特,比一般的剑要短,却比匕首要长,应当是一种短剑,而剑刃弯弯曲曲就像蛇一般。

那老者手臂上举,衣袖滑落露出筋肉虬结的手臂,忽见他手臂上肌肉绷紧,伴随着一阵金属嗡鸣声,那矮汉子连人带剑被凌空弹开,他在空中迅速打了好几个空翻,最终后落在距那老者丈余远处。

等那矮汉子站直后,雨馀凉才惊觉前者比他预想的还要矮。那矮汉子嘴唇上方左右两边各撇下一撮胡须,脸看上去有三四十岁,但他身高只如七八岁的孩童,与他的武器一样,看上去怪异至极。

那背上背着两把兵刃的少年将妇人扶起,对那矮汉子叫道:“郎叔叔!”

那矮汉子回头对那少年一笑,道:“赶紧扶着你闻人姑姑回去坐下,这儿交给我。”他又转头对老者道:“穹隆老儿,争论就争论,怎么动起手来了?你这般为老不尊,越活越回去,简直不像话,今天我就来好好教教你规矩!”

那老者冷冷道:“老夫还没沦落到要被一个偷鸡摸狗的梁上小贼教训的地步。”

那矮汉子嘿嘿嘿笑起来,脚一蹬地,整个身子便弹射出去,倏忽间就来到了那老者跟前数寸远近。他手腕一翻,利剑刺出,那老者不闪不避不招架,运刀对那矮汉子来招进行拆解。

那矮汉子看出老者这一刀包含少说十种后着,而自己若以剑去破拆这些后着,那老者的这一刀定又能根据自己拆招的路数幻化出更多的奇招。

那矮汉子心下暗惊,雪山刀法果然非同一般,称霸北地数百年的雪山派果然非同小可!

不仅那矮汉子感到棘手,那老者这一招于在场其他人看来也着实是巧妙绝伦。而姬花青看了一眼,却想出了至少五种化解之法。

见那老者刀招霸道,矮汉子不敢与其针锋相对,身子在半空中一转一扭,便如泥鳅游蛇一般,贴着那老者刀侧滚过,倏忽间便绕到了那老者后颈处。

那老者虽看上去年迈,但动作敏捷犹胜青年,反手负臂将刀往后背一伸,大厅众人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定睛一看,原来是老者以刀面挡住了那矮汉子曲剑剑尖。

那老者挡下这剑后,不给那矮汉子喘息的时机,就着反手使刀的动作,也不回头,当即背对着那矮汉子不断送出刀招,他听声辨位,就如同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那矮汉子每躲开一刀,下一刀又准确无误地刺来。

一名坐在椅上的门派领头人看了那老者这项绝技,一手捧着茶盏,笑赞道:“到底是穹隆掌门。”说罢吹开茶汤上的浮沫,意态闲闲呷了一口。

那矮汉子虽然也想和那老者过上几招,但见老者每一刀都来得凶险,愣是没找到机会,只好一味闪躲。然而他闪躲的本事极是高明,动作异常敏捷,非常人所能及。众人只见他贴着老者身侧蹿来蹿去,每当老者的刀向他所在位置砍来,他人早已到了别处。

又有一门派的领头人道:“我以为他上场是来比真刀实剑的功夫的,没想到是让大伙看他逃跑的英姿。”

这话传入了矮汉子耳中,那矮汉子道:“想看爷爷的剑法?爷爷这就使给你们看!”说着握剑的手一挥一削,挺剑就朝那老者斫去。

那矮汉子所在门派的领头人从刚才起就没坐下,少年将妇人扶回后,那领头人先是查看问询妇人伤势,随后看到场上这一幕,不禁在心里对那矮汉子的做法焦急叹气:“怎么这么经不起激?别人一句话就沉不住气了。你的轻身功夫无人能及,可若论手上的硬功夫,如何是那穹隆老人的对手?”

大厅中间,那老者见那矮汉子持剑向自己刺来,嘴角一勾一笑,当即也举刀相迎。

那矮汉子左手捏了个剑诀,凌空屈膝,衣袍在空中猎猎舞动,眼见那矮汉子手中的剑就要和那老者的刀相击,突然之间,那矮汉子的剑路轨迹却产生了奇异的嬗变。

稍微了解那矮汉子所在门派的人都能看出,虽然那矮汉子一开始使的是他们门派的剑法,但使到中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即使不了解水西这些门派的招式,武学造诣稍高的人也能看出那矮汉子前后所使不属一套武功。

那老者本来已做好了应付那矮汉子原本招式的准备,不想那矮汉子突然变招,而这招就风格来说并不像那矮汉子所在门派的武功,心中暗自纳罕,想,他们门派什么时候有这种招式了?忽然,那老者反应了过来,心道:“不是他们门派的剑招,是殊华派的剑法!”

若这属于殊华派剑法的一剑直接向那老者使来,那老者也能够应付,只是比武场上情势瞬息万变,就在那老者疑惑犹豫的短短瞬间,那矮汉子的剑便已探到那老者面前,那老者来不及对这一剑进行拆解,于是抬刀准备架格。

但那矮汉子闪躲了这许久,好不容易出的一剑显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打发的,只见那矮汉子的剑刃在老者刀身上轻轻一点,下一刻便剑锋流转,以十分优美雅致的姿态直取那老者身上数处要穴。那老者有些着了忙,连向后趋避五六步才得以躲掉那矮汉子这一整套攻势。

那矮汉子落地站定,笑道:“穹隆掌门,郎某一开始要尊敬长辈,所以只是防守,并不出招。只不过方才被有些人误会成逃跑,这才不得已用行动证明某除了逃跑还会些别的,方才得罪了。”他这话说得乖觉,既对方才出言讥讽他的人进行了侧面的敲打,顺便将之前在那老者刀下毫无还手之力的窘迫之态也一并掩盖了过去,说成是自己礼让前辈。而他越守礼,便越发衬出那老者的暴躁蛮横。

如此看来,这矮汉子的为人就跟他的身法一样油滑。

只是那矮汉子刚才出的那一剑风格姿势跟他实在不搭调,那矮汉子是个壮年男人,而方才那一剑过于娇滴滴,他这么一剑刺出,已经到了让人看了后不由得起一背鸡皮疙瘩的程度。

正因为这点,其他人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想单纯凭剑招取胜,还是要在这之前就先将那老者恶心一番,然后再趁那老者内心大震之时陡出狠招。

不过看那老者的反应,应当是被成功恶心到了。只见那老者站稳后怒瞪那矮汉子道:“偷鸡摸狗的贼!专使下作手段,若不是你将你们门派的剑法使到中途突然变成殊华派的剑法,刚才这小小的便宜你岂能占到?”

雨馀凉听到这心头一突,想起之前谷州刀派大较,谢岚星对付他时也是用类似的方法。

那矮汉子目睁口张,佯作大惊失色态,深吸了一口气道:“穹隆掌门,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过分?竟然说殊华派诸位姐姐妹妹的剑法下作!就算你真是这么想的,也不该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嘛!”

那老者胸口起伏了一下,道:“我说的是你手段下作,不是剑法,你不要偷换概念!”

那矮汉子道:“手段下作?”他疑惑地将头一歪,“嗯,难道穹隆掌门争论时突然出手将我们门派的人打伤就不下作?何况我用殊华派的剑法对付你,也是替叶掌门和殊华派的两位小姑娘出气。”他说着看了旁边站着的严妆妇人一眼。

那严妆妇人剑尖指地,看上去跟水南重云门门主郑宝卿差不多年纪,容貌虽没有郑宝卿那般美,但气质却更加出众。

在一旁看了这许久,姬花青也大概知道大厅中央的这些人是谁了。

那老者是雪山派掌门穹隆老人。那矮汉子却是凌虚派的人,名叫郎九九,此人身高不过四尺,偷盗扒窃的本领却无人能及。而方才那被少年搀走的妇人名叫闻人梦,坐在场下的那名凌虚派领头人则叫闻人冲,姬花青早在离开玄同教前就见到过这对兄妹,此次凌虚派来临蓟,也正是由这对兄妹带队。

相对水西其他门派,姬花青对凌虚派更加熟悉、了解更多,是因为凌虚派当年就是由水西卫氏的一名族人亲手建立,由当时卫氏所倚重信赖的一位江湖名宿担任第一任掌门。凌虚派自建派以来就对水西卫氏忠心耿耿,历任掌门都是水西武林盟主的心腹幕僚。也因着凌虚派与水西卫氏这层特殊的关系,凌虚派在水西武林中的地位便与别的门派不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水西武林正派领袖。

正派领袖嘛,所以与统领江湖邪道的玄同教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而她的师父穆禾对凌虚派似乎也格外关注。

不过如今水西武林内部分裂,其他门派对凌虚派也不是那么尊重了,方才穹隆老人将闻人梦打伤就是很好的例证。

而郎九九口中的叶掌门,也就是执剑而立的那位严妆妇人,便是殊华派掌门叶锦栊。

李愈来到大厅后见这里乱成一锅粥,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询问之前一直待在这里的盟主府邸下人,那名下人向李愈陈述后者到来之前这里的情况,姬花青和雨馀凉也在一旁竖起耳朵细听。

原来站在卫氏一边的门派和站在聊氏一边的门派因为某事争论了起来,之后争吵愈演愈烈,凌虚派闻人梦到大厅中央和雪山派穹隆老人理论,后者情绪激动下向前者拍出一掌,前者没料到后者会突然出手于是被打伤。殊华派掌门叶锦栊看不过去,拔剑就和穹隆老人斗在一处,二人相斗时,殊华派的两个小弟子想来帮师父的忙,结果被穹隆老人一掌击退在一旁,并说:“殊华派的弟子难道都这么不懂规矩?”

在场其他人,尤其是支持卫氏的门派众人虽对穹隆老人的为人和处事方式颇有些微词,但也觉他这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被穹隆老人击退的两名殊华派弟子十分年轻,而这又是她们第一次跟师父离开门派历练,确实有很多规矩不大明白:江湖上,长辈之间比武,小辈是不能随便插手的。

只是那两名殊华派小弟子修为不够,如何经得起雪山派掌门这一掌?二人身子飘出落在地上,其他殊华派弟子忙上前去将她们扶起,见两名师妹嘴角有血,不由得大惊失色,穹隆老人却在一旁笑道:“放心,老夫有掌控好力道,回去调息几个时辰就没事了,这次不过给她们一个教训。”

叶锦栊见自己徒弟被打伤怒不可遏,但她性子柔和,涵养极好,饶是如此也没有怒形于色。也刚好在这时,凌虚派那名少年弟子褚双来到大厅中央察看闻人梦伤势,李愈等人来到大厅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郎九九挽了个剑花,右脚一勾,腰一摆,殊华派弟子、以及其他门派武功较高的人都看出他这是殊华派湘妃剑法的起手式。

郎九九对殊华派武功并无钻研,只不过是先前见叶锦栊与穹隆老人相斗时使出便模仿了来而已,方才他将穹隆老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那一招,以及现在摆出的湘妃剑法起手式都是现学现卖。郎九九对穹隆老人道:“老头子接招,我接下来还要用殊华派的招式,好好给那两个小妹妹出口恶气!”他这话说得很有气势,但跟刚才一样,殊华派这样妩媚的招式由他使出,其他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看怎么滑稽,尤其是殊华派弟子。

一些年轻一点的殊华派弟子捂嘴偷笑,另一些较为年长的弟子却微微蹙眉,觉得郎九九在丑化她们殊华派武功,但郎九九既说是为殊华派出气,倒也没再深入追究。

穹隆老人活到这把年纪也是老狐狸了,知道郎九九表面这么说,一会跟他比武时多半又会换回凌虚派的武功,心想不得不防着这点。

郎九九向前跃出,挺剑直向穹隆老人而来。这回穹隆老人出手比先前稳重得多,明显是在防着郎九九突然变招,无论是变成凌虚派,还是殊华派,抑或其他门派武功。之前雨馀凉在谷州刀派大较时面对谢岚星的突然变招毫无解决办法,几乎是单方面挨打,可穹隆老人跟雨馀凉不同,前者是大派掌门、北地武学宗师,这种小把戏在第一次对付他时也许有用,但若想之后再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郎九九见自己的策略在穹隆老人身上不起作用了,心想这老头倒还没老糊涂。他打得越来越吃力,眼见穹隆老人一刀从自己头顶斜上方劈来,只得又使出看家的功夫,泥鳅般顺着穹隆老人的手臂溜走。穹隆老人感觉到郎九九来到自己肩后,十分迅捷地变招,刀身换转方向,刀尖径朝郎九九刺来。

郎九九见穹隆老人的刀倏忽间追到,也是暗自愕然,身子又是一扭,闪至穹隆老人右腿膝弯处。

虽然穹隆老人刀法精深神妙,一刀刀如疾风迅电,可每回他的刀戳向郎九九都慢了一步,郎九九总能在最后一刻闪至别处。

在场众人一边在心内暗赞穹隆老人的刀法,一边又都想:这郎九九不愧负有“神偷”之名,他若在梁上柱间这般游走,料谁也发现不了。

郎九九只绕着穹隆老人身周游动,并不远离后者,郎九九心里清楚:以穹隆老人本身为掩体,只有这样他才是安全的,一旦与穹隆老人拉开距离,他将失去任何掩藏之处,整个人暴露在穹隆老人的刀芒下无处可逃,而他的剑法绝不是穹隆老人刀法的对手。

而穹隆老人被郎九九这般在自己身周上蹿下跳弄得不胜烦躁,不仅他的刀法使不开,郎九九就像一只蹿到身上的老鼠,怎么也甩不掉。周围观战的人中有一些似乎也开始感到了滑稽,人群中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笑。

穹隆老人正自恼火焦躁,围观人群中突然又跃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伴着一星寒芒粼粼闪烁,直向郎九九而来。郎九九游走间突然瞥见举剑向自己刺来的人影,心道:“不好!”那剑正刺向他的去路,而郎九九若在此时停下,穹隆老人的刀就会将他砍中,他已无法改变自己行进的方向,向前向后都是死路!

闻人冲见状忙要上前,可似乎已然来不及,就在这危急无比的时刻,又有一把剑出现在了郎九九的视线中。

一道白芒将另一道白芒荡开,两剑相击碰出橘色火花,叶锦栊的石榴红裙摆在郎九九眼前扫过,郎九九只怔愣了一瞬间,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与叶锦栊几乎同时跃开,落在地上站定。

另一边,丹阳派负责带队的灵璇子也轻飘飘落地。只见他身着酱色道袍,广袖下的长剑剑刃反射出银光。

郎九九抬头望向叶锦栊,道:“叶掌门,多谢相救啦。”

叶锦栊略一点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她之前见穹隆老人争执之中突然动手打伤闻人梦,心中替闻人梦不平,便与穹隆老人动上了手,之后穹隆老人更是打伤她门下弟子,她本欲与穹隆老人斗出个高下,不想郎九九中途上场与穹隆老人相斗,殊华掌门叶锦栊为人正派,尽管对穹隆老人已经颇为不满,却还是不愿与郎九九二人合斗穹隆老人,然而刚才见到丹阳派灵璇子举剑入场要帮穹隆老人对付郎九九,这才出手帮郎九九当下了灵璇子那一剑。

叶锦栊跟郎九九说完,抬头对灵璇子道:“突施偷袭,以二敌一,丹阳派原来就是这样的‘名门大派’。”

灵璇子不徐不疾道:“叶掌门误会了,贫道不过是想要化解眼下的纷争,继续和诸位探讨先开始谈论的事。只是眼见穹隆掌门和郎先生斗得难解难分,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将二位分开才好,这才不得已携剑入场。”

郎九九道:“放屁!贼道士,老子才不信你的屁话!方才那一剑明明就是冲老子来,你还在这狡辩什么?”

灵璇子道:“郎先生,待贫道那一剑将要刺中郎先生时,贫道自会收手,决不会伤了郎先生。”

郎九九道:“信你的鬼话!那你刺他也是一样,为什么剑尖指向我?”

灵璇子笑道:“这个嘛,穹隆掌门是贫道的盟友,贫道出剑,剑尖下意识就对准了郎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这个灵璇子倒是坦诚,不过他说的也有理,若是剑指盟友,日后合作时难免不会心生嫌隙。姬花青心想,看来雪山派确实也是站在了聊氏那边。

郎九九啐了一口,叶锦栊道:“这也是你那一剑没能得逞,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最终到底会不会刺中郎兄弟全在你此刻一张嘴。”她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举剑,道:“卑鄙小人,我叶锦栊今天非让你们败在我剑下不可!”

郎九九道:“说得好!叶掌门,我跟你一起!”

闻人冲本打算阻止两人,他刚叫:“郎兄弟,叶掌门……”那边郎九九和叶锦栊就已双双展剑冲向穹隆老人和灵璇子。灵璇子和穹隆老人飞速对视一眼,也各自举刀出剑相迎。

李愈在场下叫道:“各位!各位请住手,请听我一言……”然而无人理会,他这个水南武林盟主,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方才来到大厅时水西九派这些人都没有一点反应,更不用说迎接他的到来了——当然大多数人关注点都在大厅中央,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他叫正斗得发性的几人住手,自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姬花青来到大厅后见这里集中了那么多水西九派的人,心想这莫不是个好机会?丹阳派存放金玉霜的地方在这时说不定守卫薄弱,正好趁机潜入盗药。之后见灵璇子入场,更是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正自盘算要怎么找到丹阳派住处时,却见李愈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喊试图稳定住局面,然而根本控制不住的一幕。

姬花青略一忖度,或许是因为李愈的为人让她还算喜欢,总之,等姬花青反应过来后,她已跃至场中,长刀出鞘,众人只听见当当当三声金属相击的脆响,叶锦栊、郎九九、穹隆老人、灵璇子四散向后退去,姬花青一手握刀,一手持刀鞘,啪的一声落在四人中央,她眼眸左右顾盼一番,这才抬头站直身子。

整座大厅一下静了下来。

姬花青道:“安静,李盟主有话要说。”

姬花青回到李愈身边,李愈对姬花青低声道:“姬姑娘,谢谢。”

姬花青对李愈略一点头。

客人发生矛盾,主人家也跟着伤脑筋。饶是在这里主人与客人关系微妙,李愈也还是要尽主人的职责,尽力调解客人之间的纷争。

李愈道:“诸位贵客是因何事争执?”

灵璇子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怪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盟主。不过盟主在这里见证一下也好。”

李愈道:“见证什么?”

灵璇子道:“我们九派准备相互间进行比武,盟主在这,刚好亲眼见证谁更胜一筹。”

雨馀凉心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比武?”他看向李愈,看见后者沉重的表情,联想起水西武林聊卫之争,他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雨馀凉之前本自纳闷为什么聊以偲和卫尧觉没有亲自来临蓟,如今已然明白过来,水西九派就是聊以偲和卫尧觉的代理人。

既然是聊氏卫氏两方相争,那么这水西九大派自然也不是一气的了。

他们也是分成两个阵营。

雨馀凉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听那道士说和那老者是盟友什么的。

离开谷州刀派后,雨馀凉不再是以前那个混沌木讷的笨蛋,他变聪明了,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雨馀凉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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