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老生常谈的,不幸使人成长吧。
这九大派之间哪个门派和哪个门派比武,不是随意决定的,而是支持聊氏和支持卫氏两个阵营的门派相互比武。至于比武的目的是什么,胜出的那方能得到什么,雨馀凉想到这,觉得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整个水南武林,这便是胜出后得到的奖赏。
见李愈不说话,灵璇子继续道:“可对于比武的规则,我们却产生了不同意见,这才争执起来,不过没关系,就在方才,我想到了一个公平的好办法。”他再次看向李愈,道:“盟主,敢问你身旁的那位姑娘是你的护卫么?”
李愈不知灵璇子问此话何意,他看向姬花青,随后又看向灵璇子,道:“不是。”
灵璇子心道:“果然不是,否则以前怎么没听说水南李氏有这么一号人物。”遂转向姬花青道:“这位姑娘,就请你与我们九派比武,如何?”
姬花青道:“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清灵璇子刚才所说的话。而陡然吃了一惊的不止姬花青,雨馀凉、李愈、权宁,以及九派其他在场之人,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姑娘,贫道诚邀姑娘跟我们水西九派比武较量一番。”灵璇子放慢语气又说了一遍,同时微微躬身。
听到灵璇子的这一提议,姬花青第一反应是拒绝。
什么跟什么?她是来拿金玉霜的,跟金玉霜无关的活动她一概不想卷入,何况这种牵缠到太多的比武。
而且他们九派不是相互比武吗?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呢?
姬花青不由自主地看向灵璇子,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个灵璇子,一张脸似乎总是带着笑意,一把黑色须髯长长垂下,跟他们道观里的三清塑像几乎一模一样,他站在这说话,就像那些塑像活过来了一般,也正因为此,他那张总是微笑的脸反而让人感到有些恐惧。
拥有这样一张脸的灵璇子提出的比武邀请便更加显得诡异,即使姬花青没有“不想掺和与金玉霜无关的事”、“不想卷入麻烦”之类的理由,即使她还像以前那般对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化为己用为怀有热情,她也不想轻易答应这场比武。
如今的丹阳派掌门是灵璇子的师弟灵玑子。论资历,论武功,灵璇子都在灵玑子之上,可最终他们师父还是选了灵玑子继任丹阳派的掌门,原因只有一个——
灵璇子是个武痴。
不过丹阳派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产生阋墻之衅,恰好相反,灵璇子对师父这一安排满心喜悦,因为他本就不想花掉人生中大部分时间来处理门派中杂七杂八的事务,无论是大事琐事,他只想一心一意钻研武功。
而姬花青方才将场中缠斗在一处的四人举重若轻地分开自己却毫发无伤,这引起了灵璇子的注意。
姬花青分开郎九九、叶锦栊、灵璇子、穹隆老人的手法也很特别,她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刀三剑上附着的招式全部拆解了。整个过程灵璇子看得真切,姬花青先出了两刀分别拆了他和叶锦栊的剑招,丹阳派和殊华派的武功招式差异甚大,要连续拆解两个门派的剑招便意味着拆招之人要接连使出风格迥异的两式刀法,姬花青不仅做到了这点,并且这两下拆招一气呵成浑然一体,衔接得十分轻巧自然。而在连拆了他和叶锦栊的两招后,姬花青紧接着又以一刀破拆了郎九九的剑招和穹隆老人的刀招,她的刀几乎同时触上郎九九的剑和穹隆老人的刀,却是以刀尖拆解凌虚派的剑法,靠近刀柄的的那截刀身拆解穹隆老人的刀法。
灵璇子也看出,姬花青的刀是先与郎九九的剑相击,随后才碰上穹隆老人的刀,只是前后两个动作间隔极短,两次金属碰撞声交至一处,所以方才姬花青虽是连拆四人之招,其他人却只听到了三声刃响。
因此,严格来说,姬花青并不是只用一招便同时拆解了郎九九的凌虚剑法和穹隆老人的雪山刀法,灵璇子想,就算岑微明和裴秉延再世大约也难做到这点。姬花青仍是用了两招,只不过第一招的前半招完全是为了对付凌虚剑法,第二招的后半招又完全是拆解雪山刀法的手法,但第一招的后半招和第二招的前半招重叠在了一起,因此整个过程便犹如一招。其中包含的慧心巧思叫灵璇子产生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惊喜,他心中先是升腾起如闪电划破长空的喜悦,随后这欣悦又如潮汐般慢慢延展荡漾开来,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包裹住他骨骼内脏的皮肉。
但姬花青的回答止住了灵璇子涌动的心潮,只听姬花青道:“在下一介无名草莽,如何有资格与诸位同台较技?”
灵璇子微笑道:“姑娘为何要推辞?跟我们比武,又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他说到这,转头看向四周,道:“诸位,先前贫道提出九派间相互比武,只因九是单数,不好两两匹配,又因为有些朋友所在的门派存在专门克制另一门派的武功,所以究竟是由哪两个门派相互比武,稍微安排得不周到就有不公之嫌,这才产生争执。而现下贫道想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那就是每派派出一人与这位姑娘比武,最终根据与这位姑娘比武的胜负情况来判定哪方赢,哪方输,各位觉得如何?”
一名门派领头人道:“我没看出比先前公平多少,说不定她的武功也是专门克制我们之中某些门派的,这样的话,那些被克制的门派赢面又有多大?”
像这样至少表面要维持友好的比武跟江湖上你死我活的厮杀不同。前者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因为千百年来各流派武功的演变是有一定互相影响的渊源的。或许在某个时间,某个门派跟另一个门派结了仇,于是该门派处心积虑创出一套专门克制仇家门派招式的武功,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有深仇大恨的人都死绝了,两个门派间的仇恨或许早已消弭,但武功作为一个武林门派的立派之本传承了下来,其中当然也就包括那些“特别有针对性”的武功。
这种专门针对,或者说克制某个门派武功的武功,让姬花青惧恨非常的诛仇指就是一个例子。只不过它不是在招式上克制无涯派,而是专门针对无涯派内功,后者远比前者毒辣。
矛盾和怨仇可能是门派之间的,也可能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假使某个人身在甲派,与乙派的人结了仇,于是这个人苦心钻研出了专门克制乙派的武功,他针对的不是乙派,而是那个与他有仇的乙派弟子。正是因为有很多种情况,所以姬花青不知道创出诛仇指的人究竟是与无涯派这个门派有仇,还是对某个人有深仇大恨,而这个人又刚好是无涯派的传人——于是牵连其他所有身怀无涯派武功之人。
但不管如何,这样的由个人创出、本来是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的武功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充公”。一些情况是创出该武功的人主动传授给门内其他人,还有一些情况是后代弟子在前辈遗留下的文书中无意看到这些武功的记录,一经试演发现颇有威力,于是将其整合进整个门派的武功体系之中。
也正因如此,一些武功或许本门弟子都不清楚它对于克制别派武功有奇效,而门派间比武的话,就要尽可能避免其中一派单方面存在克制对手门派武功的两派成为对手,至于武功能够相互克制的两个门派要不要让他们比武,则要根据其他因素综合考量。
总之,组织这样的一场比武十分麻烦。其实早些年的比武倒也不是那么麻烦那么多规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大派间的比武要讲究的东西越来越多,规则层层累加,更别说眼下场中有九个门派,相互间的历史渊源更是错综复杂。某段历史一个门派很清楚,但对于另一门派来说不大光彩,便被后者的先祖有意抹去,无意的误会又间杂有意的扭曲,从而使争论在门派后人间爆发。
比武场之外倒是自由很多,江湖上仇人相见或为了争夺什么东西,就算对方武功对自己的武功存在克制,也只能咬牙硬拼,因为这种时候讲究的是生死而非高下,是得到与失去,是更现实的东西,公平在这些东西面前是那样幼稚以及一文不值。
相比江湖上的对决,比武场上的那些花样与讲究不过是小孩子间可爱的玩闹,但现在水西九派的人需要这样的玩闹来解决当前的问题。
灵璇子看向方才质疑姬花青参与进来后整个比武公平性的那名门派领头人,道:“晁先生无须担心,就让这位姑娘以我们九派自己的武功分别与各派比武怎样?”说完抿嘴而笑,那笑容越发浓郁,越发神性,越发像是道观大殿中的三清塑像。
九派各领头人面面相觑,各门派内弟子也相互交换眼色,一时间大厅内“嗯?”“什么?”“他在说什么?”的质疑声此起彼伏。
灵璇子道:“各位没有听错,这位姑娘能使我们九派的武功,让她以我们自己门派的武功与我们自己比武,比我们之间相互比武岂不是公平多了?”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就像他们道观里的撞钟声一般,轻易就将大厅内骚动的嗡嗡声压了下去。
凌虚派闻人冲道:“灵璇道长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如何知道这位姑娘会我们水西九派武功?”
又一名门派领头人道:“是啊。况且习武之人一生要精通一派武功已是不易,那姑娘看着又这般年轻,说她会九派武功,此言怕是不尽不实。就算她真会九派武功,每派的武功只会一点皮毛,三两招就被打败,这样的比武又有什么意义?”
灵璇子笑着道:“各位,各位,还请耐心听贫道讲完。”他收了剑,将背上的拂尘取下,拂尘象牙白的长须在空中舞了两转后,道:“方才那位姑娘将贫道以及其他三位分开,所用的手段着实不同凡响。她正是用丹阳、殊华、雪山、凌虚四派的武功分别拆解了我们四人的招式。”灵璇子见众人脸现迟疑惑然之色,右腕一倒,拂尘长须尽数搭在左臂上,笑吟吟道:“各位若不信,可以问问叶掌门、穹隆掌门以及郎先生三位。
一旁的叶锦栊、郎九九、穹隆老人都未说话。事实正如灵璇子所说,虽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但他们也都看清,姬花青拆解他们招式所用的,的确都分别是他们自己门派的武功。见厅内众人望向自己,叶锦栊、郎九九以及穹隆老人点了点头,表示灵璇子之言并非捏造。
但这三人心中又有疑云暗布,姬花青所使的招式,虽然乍看上去的的确确就是他们门派的招式,但那招他们又从来没见过。
简直就像这世上还存在他们所不知道、从未学过的本门武功,而这些武功又被姬花青学去了一般。
叶锦栊和穹隆老人都想,难道本门内还有什么武功连他们这掌门都不知道?做掌门的都不知道,姬花青又是如何学去的?
之前被灵璇子称作晁先生的那名门派领头人此时又开口道:“这只能证明她会你们四个门派的武功,至于其他门派的武功会不会使还是未知,灵璇道长这就让她来跟九派比武,是否草率了点?”
姬花青心想,这下是不是要有人问我会不会其他五个门派的武功了?要是问我,我就说不会。
不想灵璇子直接道:“贫道可以保证,这位姑娘会使在场每一派的武功。”
其他人又是面面相觑,这回有更多道目光射向了姬花青。
姬花青实在忍不住了,道:“灵璇道长,话可不好说得这么满哪,在座各派哪一个不是武功高深莫测,在下不过一无知后辈,如何担得起道长这般说?”姬花青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捶胸顿足。
啊啊啊——刚才拆招就拆招,用什么泼火雨功?主要是一下有四个门派的绝妙招式呈列在自己面前,对姬花青而言,这个场面实在是冶艳绝伦,她摒弃已久的嗜好又复活了,在惯性驱使下就用出了她专门用来吞噬其他武功的泼火雨功好去细细拥抱这些招式的美丽……停!现在不是找借口的时候,姬花青目光从一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飘向另一双。
这下倒好,引起人注意了。
灵璇子呵呵笑道:“姑娘,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贫道。这样讲吧,你倒也不是真的会使我们九派的刀招剑招,你之所以能凭空使出我们几个门派的招式,是因为你会用一种特殊的武功。”
姬花青眼皮一跳。
灵璇子道:“这种特殊的武功,本身并不能伤人,然而用它加持在别的武功之上,便可达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能使出自己对手的武功。而使出来的武功招式虽与原本的武功不尽相同,意蕴却是一致的,所以会让对手产生你使的是他的武功,但招式他又并不认识的奇异之感。”
叶锦栊、穹隆老人、郎九九听了灵璇子这番解释,心中的疑云这才散去。
雨馀凉听到这,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在灵果寺时,那正觉和尚说姬花青将他几套棍法还未使出的招式也使了出来,遂怀疑姬花青偷学了他们的武功。雨馀凉虽然相信姬花青没有偷学别人武功,心中却也感到疑惑,到得今日方知晓谜题的答案。
姬花青竟身怀这样的奇功,这神奇的功法,也属于无涯派吗?
姬花青心道:“好个灵璇子!这个武痴倒还真是名副其实。虽然他对泼火雨功的推测并不全然正确,不过能察觉到泼火雨功的存在,倒比我想象的要深不可测。”
灵璇子一偏头,“这种神奇的武功是什么?我竟从未听说过,也没在典籍上看过。不过这不重要了,姑娘既有此等玄妙之技,”他道袍宽大的袍袖合叠一处,拂尘白须绕过臂弯溪流般淌下,灵璇子对姬花青躬身,“贫道诚心邀请姑娘与我们水西九派比武一番。”
见灵璇子对姬花青施这一礼,丹阳派的弟子骚动起来,“师父!”“师父何必自降身份!”的语声盈于在场其他人耳畔,姬花青也是一震。
灵璇子是有素有颇高威望的江湖前辈,更何况他还长得那么像三清殿里的几位天尊,姬花青怕自己受了他这一躬折寿。
想到这,姬花青又突然意识到,折寿?
似乎也没关系。
姬花青想要上前扶一扶灵璇子,把他的身子给抽正了,但又觉得那个画面实在太过诡异,最终还是呆立在原地。
这个武是非比不可吗?姬花青再一次见识到了“武痴”这两个字的分量,为了打一场他们认为很不错的架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行为,武林耆宿可以给来路不明的江湖野人小辈鞠躬。姬花青又想到了葛陟谯,后者也是缠着姬花青跟他打,不过灵璇子比起葛陟谯看上去要讲道理一些。
灵璇子方才娓娓向九派众人解释姬花青的武功,其他人多少都有点心动了。
如此看来,这样做确实比他们九派间相互比武来得公平。
又有一人道:“不妥,不妥,若她对我们之中一些门派的武功擅长、掌握得熟练,对另一些门派的武功生疏,岂不是对后者有优势?难道这就公平了?”
姬花青心道:“说得好!”
灵璇子道:“跟熟练生疏无关,那种神奇的功法对每种武功的加持效果都是一样的。”
那人道:“你用什么证明?”
一名门派领头人道:“行了,争论来争论去比武何时能开始?这已经是目前最公平的方式了。”
另一人道:“不错,要是谁连自己门派的武功都对付不来,那就是学艺不精,还有什么好说?”
其他人都不再说话。姬花青心想,不是,你们怎么这就自说自话地达成一致了?
再来个谁反对一下啊!
姬花青不想卷入额外的纷争,无论灵璇子怎么礼貌地邀请都不想,她正准备将“我拒绝”三个字说出口,又有一名门派领头人站了出来。
那名门派领头人身材不高,勾腰驼背,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正是天影派掌门人文芝。
姬花青看到他颇有气势准备发言的样子,以为是站出来反对灵璇子的,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刹住,把台子让给他,并在心里呼喊,兄弟,用点力啊!
文芝上前来,却不是看向灵璇子,而是看着姬花青说话。只见他大拇指一指背上的刀,用尖嗄的嗓音道:“我从出师那天就告诉自己,要在活着的时候尽量多地会会使单刀的高手。所以,你,我今天必跟你打一场。”
姬花青雀跃的心一下跌至谷底,她以为这位文掌门是出来反对的,没想到是来举双手表示赞成的。
姬花青咳了一声,道:“我的武器不是单刀。”
文芝道:“小姑娘真会睁着眼睛蒙人,你明明手上握着一把长刀,不是两把、三把,偏偏是一把,还说你不是使单刀?”
姬花青道:“我是刀剑同使。”她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长剑,“就别把我算成使单刀的了,如何?”
文芝道:“我不信,除非你能以剑使剑法胜得在场使剑的朋友,否则今日休想走出这个门!”
又是一个武痴!
而水西九派中那些以剑为武器的门派听姬花青说她可以使剑,最后的疑虑也放下了。若姬花青全程用刀与九派斗武,以剑为武器的门派多少觉得对他们有些不公平,尽管姬花青可以以刀使出带有他们门派剑意的刀法,但终究不是原汤化原食,谁知道剑法衍化成刀法后是不是威力增加了呢?
姬花青为了摆脱文芝情急之下说出自己还会使剑,不想起了反效果。
然而姬花青内心仍记挂金玉霜,想到金玉霜,霎时间不再有与水西九派诸人蛮缠的心情。她平视前方,正色道:“我不比武。”
灵璇子见姬花青怎么都不肯答应,心内焦躁。他提出让姬花青与加入进九派比武,其实只有一小半因素是为了此次来水南要做的事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大半则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丹阳派的一百四十四套基本剑法以及这些剑法衍生延展出来的数千套剑法他都早已烂熟于心,正当他于武学一道停滞不前陷入困顿惶惑之境时,姬花青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姬花青能使出他前所未见的、绝对创新的剑招,而这些剑招又不失丹阳剑意。灵璇子惊喜万分,说什么也要和姬花青打上一场,引她使出更多他穷极想象也想象不出的高明招式。
灵璇子脑内飞速思考,突然道:“姑娘,贫道这里有不少价值不菲的宝物,姑娘若答应了比武,贫道这些宝物就任由姑娘挑选如何?”他一心要在姬花青这里见到更多丹阳派的新招妙招,开价越发无所顾忌。
姬花青先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到灵璇子又说了一遍后,她内心如遭重锤,逐渐鼓噪起来,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姬花青道:“宝物?我可不信,道长千里迢迢从水西而来,干什么要带着劳什子宝物?”
灵璇子道:“实不相瞒,这些宝物都是贫道在水南的朋友相赠,姑娘若不嫌弃,比武过后尽管挑。”灵璇子当众,尤其是当着水南李愈等人说出这话其实是很不合适的,水南人送水西门派礼物,不已经明示了在水南有人里通外敌?
但灵璇子心绪激动,再加上此人一心向武,向来不在意这些,便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而他这句话说得虽然不合适,却也无所谓,李氏的水南行将覆灭,对所有知晓内情的人来说,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听灵璇子这么说,姬花青心内几乎已经确认了灵璇子指的宝物就是白玄逸通过那群水匪送他的礼物,其中就包括金玉霜。
姬花青表现出为难的样子,道:“任我挑选,是指所有宝物中任我挑选么?”
灵璇子点头道:“所有宝物。”
姬花青又道:“胜负没有要求吧?”
灵璇子道:“只要姑娘愿意比武九场,无论几胜几负,贫道都将在比武后将宝物奉送姑娘。”
姬花青看向灵璇子,道:“道长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她又看向四周,“灵璇道长的话在座各位都听到了,就烦请替在下做个见证。”
灵璇子不满道:“你当贫道是什么人?”他虽对姬花青怀疑自己感到些微不豫,但这不豫却随即被狂喜盖过,因为姬花青既已这么说,那么就代表……
这件事多半成了。
果然,姬花青紧接着便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