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从蒋宏进的头部汨汨流出,孟文涛的动作也停滞了。
然而,当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却比方才更加癫狂地,精确对准那颗脑袋,不停挥舞球棍。
“去死!你们都去死!啊啊啊——你们都对不起我!我恨你们!”
他一边砸,一边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直到把力气几乎耗光,才将球棍往旁边一丢,发出“哐啷”一响。
深灰色水泥地上,红的白的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孟文涛从脸涨红到脖子根,视线扫描一样掠过蒋宏进的整个身体。
他把人捞起来,那颗破碎的头颅无力地垂落下去,摇摇欲坠。
黑发全被红白液体打湿,粘成一缕一缕,孟文涛丝毫不在意,直接用手捧住后脑勺,让蒋宏进早已失去生气的脸对着自己。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
盯着看了半天,孟文涛咬牙切齿地说。
“你必须永远……永远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哪里……都不许……”
时宇潇平静地站在原地,可他快疯了。
就因为孟文涛精神分裂一般的表现——残忍地将人用乱棍打死,再深情款款地拥之入怀,明明是狠话,却偏执得像告白一样。
他真的看得到,有种情愫从那人的眼神和表情里流露出来。
鼻腔里全是混杂着血腥味的陌生气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就在这时,一股外力将他直接拽到院子里。
“啊————!!”
一个脑袋凹陷了几乎三分之一的人就站在他五步开外,浓得化不开的暗色血液铺满整张脸,昏暗的光线下,时宇潇清楚地看到,那人的眼睛里没有黑白,只有血色。
声音是破碎的,身形也止不住地摇晃,与一副惨状但站得稳当的蒋宏进相比,时宇潇反倒像是快不行的那个。
原来英见画一直查不出原因是头疼是这样来的……
孟文涛右手执球棍,一下一下砸在蒋宏进的左后脑勺上,像敲碎一个蛋壳。
“宇潇,你听到了吗?”蒋宏进的声音幽幽的,“甘南镇,西北边50公里。”
时宇潇几乎从喉咙里把话挤出来,语调有些怪异,“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是啊,濒死的时候,能看到你,这是第二回。”
“……”
“你好像很难过?刚才……是被我吓到了吗?”
“有点。”时宇潇没有否认,“但我知道是你,就不害怕了。”
两人静默地站在院子侧边,这里光线很差,但十分安静,能听到别墅内依稀传来动静,有家具的碰撞声,什么东西在地上的拖拽声。
时宇潇把视线转过去,蒋宏进提醒他,“进不去了。”
“……”
“如你所见,孟文涛会写日记,还有桌上那些,我偷偷瞄过,都是商业文件!这些全是他犯罪的记录和证明。如果你能找到交给警察,一定能给他定罪!”
但时宇潇另起了一个话题,“我看到了,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刚才问我是不是难过,实话说,亲眼看见亲舅舅把爱人的前世杀掉,其实对我的冲击要远小于,这些画面会同步到英见画的大脑里。我的心都要碎了,他现在得多难过……”
那颗破碎的头颅向前点了两下,又左右摇摇,“希望他不会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他转而又说:“宇潇,你看我,死状这么惨,我这辈子到死都没有好看过。”
听到这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内容,本就心情复杂的时宇潇突然蹿起一股火来。
他几步跨到蒋宏进身前,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人罩住——
啵。
时宇潇快速在蒋宏进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退开身体,两人鞋尖抵鞋尖,离得很近。
“你干什么!我脸很脏!我整个人都是脏的!你都不嫌恶心吗!”
蒋宏进第一反应却是抬手用袖子给他擦嘴,同时嘴里仍在不断自我贬低。
“你不脏!再说自己恶心,我真的要生气了。”时宇潇没有掩饰声音里的怒气,他压迫感十足地接着补充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英见画,已经上过床了。”
“你——”
“还上了好几回,你知不知道有多爽?我还给他打过飞机呢,高朝的时候,他从脸到整个身体都红透了。”
“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都死了,还在纠结长相,有意思吗?我都不介意英见画身体里是你的灵魂,你却总强调外貌,是不是太不尊重我的感情了?”
“我……我没……”
“压在英见画身上的时候,我脑子里也有你的脸!——”
“你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