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起眼的举动,却有可能导致两个月后的一次浩劫。
“蝴蝶的振翅啊。”吴卡叹息,“这孩子也不知道把钱花哪了。”
王冰彬疯狂点头:“这么大的金额,1000,就算一天吃二两牛肉锅贴,都够她吃到过年了,她随身书包跟家里存钱罐都没这笔钱,肯定跟她买这套书有关。”
元赑记得这几本书没在借阅记录上出现过,便说:“你觉得,是这个人促使她买书?”
他将乐山大佛对准灯光,眯眼,指尖一弹,大佛抖了三抖,带着旁边‘老子明天不上班’的昵称一起抖。
“我马上就查他的手机号,哼,他明天可真就不用上班了。”王冰彬恨不得连夜通过网线去把人揪出来,元赑抬手,懒洋洋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急躁,学学晚晴不行吗?”
王冰彬笑道:“晚晴姐可是我学姐,陀枪警花,哪是想学就能学的。”
元赑:“你先查这个大佛是干什么的,查到以后,让晚晴去加这位大佛,至于理由么……”
“我明白了!”王冰彬嗖地坐回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顿敲,“梁思宜主动加他,还给他钱,一定是有求于他,或者买什么东西!让晚晴姐用买东西的理由约他出来见面!”
元赑站起来伸懒腰,扭了扭脖颈:“晚晴人呢?还不回来?”
吴卡:“我给她打个电话。”他边拨边问,“组长,明天我打算去宁心疗养院一趟,林展她——”
元赑穿上皮夹克,整理领子,随口道:“她寻死了?”
“这,你怎么知道?!”吴卡愕然,又喃喃道,“也是,遇到这种事,寻死太正常不过了。”
宁心疗养院说好听点是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
作为离地铁最近的警局,育才分局最早一批接到报警,近乎全员出动前往现场,这其中不包含接线员林展,但当时太慌乱,没人注意林展去了哪儿。
地铁是忽然出现在人工湖隧道内的,通讯失联后,地铁调度员紧急联系司机,久无应答,便安排其后的地铁班次全线停车等待。
清查无碍,地铁公司才战战兢兢恢复通车。
匪夷所思的两个多小时失联,所有人心都是揪着的,直到通讯蓦地恢复,显示在人工湖隧道发生脱轨。
警察比120先到一步,见到了那骇人的血腥场景,冲在前面的年轻警察全都捂着肚子吐了,覃佩韬就是其一。
隧道里潮湿、阴暗,下水道味很重,还弥漫着深矿井才有的煤炭味,细细一闻,又像生铁味,是电缆烧焦了,煅烧钢铁产生的味道。
随处可见的断电线冒着火星,滋啦滋啦,鲁旺爬上车身,隧道顶仅留半米不到,他无法站直,只能一点点挪到车窗处,打手电筒一看,吓得魂都飞了——
一层层,压得结结实实,全是眼球暴突的尸体。
有一些脑袋像个熟透的西瓜,被暴力挤破,五官满布裂缝,皮飞肉绽,睫毛上挂着黏黏的红色血管;
有一些胸腔被扎穿,像个刺猬一不小心把刺对准了自己,那刺挑着内脏的残骸,是天蓝色的座椅碎片、不锈钢立杆、别人的腿骨。
鲁旺眩晕了一阵,裤子有些湿意,有气无力地喊了句:“快,快报告省局……重大……”,随后努力手脚并用蹭到另一截车厢。
那车厢的的座位都已经连根拔起,混在尸山中央,如同刚刚启动正在热身的搅拌机窖。
一个穿连衣裙的女孩儿大字型趴在车窗上,给正奋力抬头的鲁旺一记重击。
她的鼻梁不翼而飞,创口像是被利器削掉了,露出两颗溶洞一样的鼻孔,细碎的鼻骨尖若钟乳石,守着曾赖以呼吸的鼻腔。
两根粉红色的肉条八字状从眼眶伸出来,又不知道怎的在头顶缠成了一团,鲁旺呆呆往上寻去,宛若幼蚕的尾端连着一块稀碎的肉渣,和一颗幸存的眼球。
就在这时,幽暗的铁轨深处,摇晃着站起来一个人。
所有警察戒备,亮出手枪,覃佩韬壮着胆子质问那人的名字,那人却痴傻地站着,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覃佩韬高吼着靠近,却在手电筒照亮那人时放下了手枪,哆嗦道:“林,林展?”
专案组到达A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审问林展,然而林展已疯,什么都问不出,就翻来覆去地重复一句:“这不是真的,这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真的。”
元赑扛住压力,拍板将她送去疗养院,经诊断,林展的确已神志不清,吴卡对这位同仁的遭遇很同情,可她又是案情中不得不忽略的一环,得把她当做犯人一样审。
“车上1428个人,就她一个人活了,你要是经历过这种事,也会疯的,寻死是早晚的事。”元赑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于丝楠可以暂时放放,一有梁全的消息,立刻全力追查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