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禄发现自己躲在一个非常狭小的地方,似乎是柜子。他动了动,立马有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随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他吃劲偏头,正对上白涂的目光,似乎正在评估他的状态。
樊星禄脸色一白,顿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每天晚上宋澜都会守在他从核心区回家的路上,给他注射那种药剂,他忘记要把药剂的事告诉白涂,甚至差点害死他。
过了一会儿,白涂松开手,示意他去看外面。
柜子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樊星禄不断调整角度,看到天花板和墙壁上有几具丧尸像壁虎一样缓慢爬行。他眨了眨眼,抬起双手比了个枪,白涂摇了摇头,盯着外面,流露出些微焦灼。
樊星禄脑子飞转,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下的柜子忽然开始剧烈摇晃,他急忙靠到柜壁上,去看外面丧尸的动静,这一看才意识到,不是柜子在震,是房间在震。
不对,是整栋楼都在震!
巨大的雷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在柜子里也能看见的雷光,房间里的丧尸都被吸引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窗口。
打雷了?
樊星禄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白涂,却见白涂脸色一刹那变得极其阴郁,旋即踢开柜门就跟着丧尸跳出了窗。
“你干嘛去!”
樊星禄连忙跟着出去,却忘了手脚还被捆着,一下倒在地上。所幸双手并非反捆,地面上有很多玻璃碎片,他捡起一片急急忙忙割开绳索,爬起来几步走到窗前,就见整个战备总部如同淹没在雷海里,几乎所有地方都在打雷。
雷电贴着地面,紫红的电光在各处闪烁,激起灰尘与碎石,炸开无数蘑菇云,像是天上的阴云齐齐下沉,一股脑释放出酝酿许久的惊雷。
而在雷海中心,有一个漩涡一样的东西在急速旋转。
不是天上雷,是霍常湗。
樊星禄意识到这一点。
这么大强度的雷,再强的异能者身体也无法承受。
霍常湗的身体会被撕裂的。
樊星禄愣愣地看着那个漩涡,余光忽然瞥到雷海之中有一个小点在疾速向中心靠近,那个小点穿行在闪雷之中,途径之处不断炸开雷花,简直惊心动魄。
樊星禄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那是白涂。
他在原地愣了几分钟,忽而一咬牙,转身跑出房间,跑下楼梯。到了近前,这片紫红到发黑的雷海更具压迫感,似乎任何生物只要一进去都会灰飞烟灭。
樊星禄深吸一口气,心说拼了,一头扎了进去,进去后立马有雷光擦身而过,他躲了一下,手背灼热,想硬着头皮前行却发现根本无从辨认方向,不得已只能退了出来。
抬手一看,手背上的皮已经被烫掉了,樊星禄心焦不已,忽然想到什么,转身上楼,急匆匆跑到楼顶飞快找到白涂。
很显然白涂遇到了和他一样的问题,闪避四处雷电的同时在一个地方打转,但他明显非常着急,每打转一下就格外莽撞地前行。
樊星禄牟足力气,大吼:“白涂!往你11点钟方向!”
嘹亮又嘶哑的声音在雷海上方回荡,形成了经久不绝的回音。身处雷海中的白涂一顿,当即调整方向往左前方跑去。
樊星禄指导的声音不断传来,白涂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当他看到霍常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终点到了。
霍常湗跪在地上,头颅无力低着,一只手垂在地上,一只手捂在脖子一侧,大量的血从他捂着的地方溢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不停有雷电从他身上溢出,冲击着周围一切事物。
真到了这种时候,白涂反而诡异平静下来。
他走过去,跪到霍常湗身前,轻轻托住霍常湗的脸颊抬起他的脸。霍常湗浑身滚烫,若隐若现的细小雷光游走在皮肤表层,白涂手放上去的一瞬间,皮肉立马传来灼烧的疼痛。
他没有管,轻声唤道:“霍常湗?”
霍常湗紧闭着眼,身体所有血管都在膨大跳动,裸露在外的皮肤凸起狰狞可怕的青黑纹络,额上的复眼张开了一半,冰冷地凝视着白涂。
白涂拉开他的手,瞧见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贯穿了半边脖子,鲜红的肌肉与断裂的血管攀附在洁白的颈椎上。白涂冷静地撕扯下最里面的背心,将霍常湗的脖子包裹起来。
雷电的冲刷逐渐微弱,然后有水不断从霍常湗的睫毛、发丝、皮肤溢出,他的能量、温度、呼吸都在消逝。没有雷电在其间游走,他的肌肉很快软化。他往前倒去,白涂接住他,一手托着他总要往一边歪的脑袋,一手抱住他。
不停歇的水流在两人身下汇聚成溏,倒映出灰白的天空。忽然,有一朵纸花从霍常湗指尖垂落,纸花被捏得变了形,却鲜红如初,白涂看着这朵纸花,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他哽咽着道:“霍常湗,我错了,我喜欢花,喜欢你,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你别跟我生气了,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霍常湗靠在他身上,如同睡着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龙卷风裹着沙尘不停旋转,将所有雷电阻隔在外。随着雷暴的停歇,龙卷风也停了下来,露出或坐或立的几个人。
有悲怆的哭声传了出来。
项娅淑抱着项予伯,“哥,你别死,你再坚持一下,松玥姐马上就来救你了。”
“……哥,哥!求你了,别丢下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闹了,求求你别死……”
“澜哥,你快去叫松玥姐救我哥……”
宋澜凝望着白涂与霍常湗,脑子里再次闪过昨夜刘司令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