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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诶。”唐柳摸了摸岁兰微的头,“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去给你找衣裳穿。”
岁兰微懵懂点头。
唐柳拉上床幔,走到外间,“回是回来了,可瞧着不太清醒,说话也不太利索。”
“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银眉是真没想到被天雷劈散的阴灵还有回来的一天,或许当时这阴灵并没有彻底魂飞魄散,留了几缕残魂附在遗骨上,因与唐柳结有姻亲,受后者供奉,残缺的魂魄慢慢复原。银眉也只是偶然从道观古书中看到过此法,没想到真的管用。
“它虽回来了,但那小神仙你还得虔心供奉。”
阴灵尸骨不全,又遭雷劈过,凝实魂体已是不易,若想神智清明恐怕还要一段时日。泥像由阴灵生前血肉浇筑而成,供奉泥像自然于这阴灵大有裨益。
“泥像遇水即融,平日需小心呵护,切记不可沾水。”
泥像经王家百年供奉和法阵桎梏,早已成为阴灵另一化身,一旦受损,阴灵也会元气大伤。
唐柳听得认真,银眉见状迟疑。时至今日,仍无人告诉唐柳真相,唐柳的态度也很奇怪,银眉一时吃不准他知道了多少,或说猜中了多少,斟酌片刻后道:“你知道……从一开始与你成亲的就不是我家小姐吧?”
唐柳点了点头,道:“我想给他找点衣裳穿,衣柜里的不是很合身。”
银眉眉头微蹙,又很快松开。
罢了,真不知情也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罢,既然当事者不想多谈,她又何必插手。
“这事简单……还有平日一应用具……”
唐柳将银眉送到大宅门口,返回屋内,撩开纱帐进去。被叮嘱过乖乖待在床上的人这会儿却坐在梳妆台前,十指戴满珠光宝气的戒指,脖上套了五六根璎珞,右手还抓着一根金步摇往头上别,只是头发散着,别了几下都别不进去,反将头发搞得乱糟糟的。
唐柳轻笑出声,走过去抽出他手中步摇,拿起木梳替他梳发:“喜欢这些?”
岁兰微透过铜镜看他,似乎正在理解他所言,唐柳佯装忧愁:“唉,你要是喜欢珍馐美味我还能努努力给你做,可要是喜欢金银珠宝,我可就买不起了。”他放下木梳,与铜镜中懵懂的黑眸对视,“不过你放心,娘子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做相公的也给你摘来。”
岁兰微歪了下头,旋即低头划拉大开的妆奁,抓起里面的珠宝又放下,玩得不亦乐乎。过了会儿拿起其中一只翡翠镯往腕上套,却忘了五根指头上戴满珠宝,戴到一半便卡住。偏偏他此时浑噩不知变通,只一个劲儿往里塞。
唐柳原本正单手拢着他半边发,试图挽成一个发髻,见状松了手,行到侧面执住他的手取下戒指,拿过镯子推至腕间,又将戒指一一戴回,然而抬头,岁兰微的注意力又到了别处。
他在妆奁里发现了两只格格不入的小玩意儿,于是将手从唐柳手里抽出来,捋下唐柳刚刚戴上的戒指,两手食指各套上只草编玩了起来。
两条蓬松穗子纠缠不分,岁兰微玩了一会儿,咯咯笑出声,扭头朝唐柳清脆叫了一声:“相公!”
他生的好看,鲜眉亮眼,朱唇皓齿,此时颈间璎珞衬得皮肉愈发细嫩,冁然而笑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唐柳吞咽了一下,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禽兽。
他欲盖弥彰地抓起梳子,绕回岁兰微身后接着替他挽发,挽了半天终于弄出一个发髻,走远一看,只觉得似鸡毛,又悻悻松掉。
岁兰微抬手摸摸头顶,目光夹杂上一分困惑。
“咳。”唐柳单手掩唇,“等你相公我再学学。”
“好了,睡一觉。睡醒就有新衣裳穿,相公带你去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