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洛帆却后知后觉,回想从昨天夜里再见开始,秦斯和的种种不同。想要看看这座城市,眼睛里的无尽情绪。
像是在做一场,有去无回的诀别。
程洛帆一下慌了神。
“嘀嘀——嘀嘀——”
办公位上,刚刚坐下还没开工的钟楚收到了来自好友的电话:“喂?怎么了小帆——”
“楚楚,”程洛帆止住颤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昨天你说,南城方尊盏被偷渡到海外,当时那一批替换的民间组织,最后怎么了?”
钟楚听得出听筒对面的急切:“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可能还没有,我不确定……”程洛帆语无伦次,“我想知道结果。”
“好,你别着急,”钟楚安慰道,“过往报道中没有明确记载,但既然方尊盏最后还是流到国外,那结果……”
钟楚没说下去,但结果无非一种。
牺牲。
成功尚且伤亡,更别提失败造成的风险。而眼下,是已经经过的结局,摆在眼前。
秦斯和知道,但还是义无反顾,决定去试一次。
“傻不傻啊……”
听筒对面一时没了声音。
“是发生什么了吗,小帆?”静到钟楚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你还在听吗?”
“……在,”仿佛过了很久,程洛帆才开口,语气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死寂,但又很快恢复原样,“没什么,谢谢。”
大概本来就该如此。
“没事就好,你突然打电话过来,”钟楚松了口气,“吓我……”
“嘀——”
电话“叮”的一声,挂断了。
-
接下来几天,程洛帆把自己关在了祠堂的书房里。
她一遍遍翻阅着现有所能查到的全部文献记载,对外一致表明是在为展览准备,起初她也这么认为。
可当现有的记录实在太少,那晚秦斯和讲给她的内容超于表象,她不免仍会想起,回忆青年慢慢出现的温度。
只有她自己清楚。
现在的资料已是全部,秦斯和说给她的内容也通通记在脑海。
所以,所谓的再查找些,不过只是想透过过往那些蛛丝马迹,寻到关于当时人留下的讯息。
可惜什么都没有。
秦斯和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无论回到过去做什么,都会是他当时所认为的最佳决定。
但说不上的。
她还是会止不住担心,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捏着,怀抱着最后一丝跨越时空的期待,希望他能平安。
然而一个元旦过去,这一年的倒计时迎来崭新的年份,可记忆中突然出现的青年,就如外公日记本里记录的那样,似乎消失在了,暗无天日的过去。
直到。
“叮!”
“喂?”展会开始前一晚,程洛帆接到了钟楚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便传来钟楚兴奋的喊声:“小帆!猜我找到了什么!”
程洛帆正收拾着明天展会需要用到的资料,没太上心:“是什么?”
“南城方尊盏的四维平面图!超清的!”
“啪啦!”
程洛帆手上动作没握稳,东西证件落了一地:“你说什么?”
“内部消息,南城方尊盏的平面图!以前怎么都找不到,今天突然流出来了!知道你在意,我一收到立马给你打电话了,保密哦,”钟楚兴致丝毫不减,“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没听清?我发你就知道了!”
“叮叮!”
手机即刻收到一张图片信息。
“哦哦、好……”程洛帆赶忙点开,连电脑都顾不得用,借着手机分辨率不高的屏幕帧数放大。
的确是南城方尊盏的平面图。比之前找到的还要高清不下十倍,所以纵是在效果欠佳的手机屏幕上,也能细致看到每一条纹理。
亲手画过更能知晓,程洛帆一张张看,跳动的心愈发躁动。
一样,每一张都跟她画的一……
唯独最后一张。
稍稍放下的心登时迸发,程洛帆翻乱了桌上的书卷,找到那张自己画出的终稿,死死盯着屏幕对比,祈祷只是自己少眠记错。
但结果并不如愿:“不一样,和我画的不一样……我画错了……”
他们怎么都破解不出的连接处,深思熟虑勾勒了与侧部一致的线条,却没成想,这处沿用了上层的工艺。
而秦斯和,就要带着这份存稿仿制出的失败品,登上那艘海运的货船替换。
悬起的心登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