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并没有再出现，而是消失不见，化为了柔和的光束。

？

这么快就……阴天了吗？

秦斯和放下遮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入眼却不再是天，而是祠堂房顶四四方方的立柱：“这里是……”

“嗯……对……”女声由远及近响起，紧接着院外的大门“吱呀”一声推开，“好，等你回来……”

是……程洛帆的声音。

-

以往的春节，都是为了多陪陪程正松待在程家，而这一年，算是程洛帆第一次彻底脱离程家，但也只有她自己。

钟楚从一月中旬就开始跟她商量两个人一起旅行度假，好意程洛帆心领，是想带她出去散心，可钟楚毕竟还有自己的家人要陪。

“我外公第一年，怎么也要有个人陪在这边，不能空了屋子。”虽然不太唯物，但老一辈信这个，有一点总没错。

钟楚不好勉强，滔滔不绝讲着来家里的亲戚询问的家长里短，无非是学生时期问成绩问学习，长大后又催婚和工作，基本上每个人都无二：“所以，我当机立断，邀请我爸妈一起出来旅行了……”

她讲着一路上的见闻，兴致勃勃讲着，几乎要每样给她带上一份。

程洛帆安静听着，反而觉得热闹，但电话总有挂断的时候：“……好，等你回来。”

然后，就又剩下她自己了。

挂断电话，程洛帆站在院外门口驻足，只是放空的停顿，后慢慢推开了门。

-

大门口有了动静。

莫名其妙地，按理说这事已经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但可能是这次到来的有些突然，早已养成的警惕属实迅速秦斯和竟然多出几分逃避，侧身躲到立柱后面：“怎么过来了。”

心生出的回去念头蔓延开来，只一个躲闪的功夫，周遭的景象便瞬间颠倒。

“吼，在这儿啊，你玩捉迷藏呢？”一记男声响起，又变成了曹国瑞的声音。

？？

“嗯？”秦斯和愣了愣，再抬眼，居然又回到了福利院的天井。

“幼稚，”曹国瑞开玩笑地嫌弃了把他的异常举动，想着这人平常不苟言笑的，能做出这种举动实属不易，又笑了笑，“走吧，去大厅吃饺子。”

“知道……等、等等，”秦斯和有点懵，眼睛无神绕着，不过很快让自己恢复冷静，没有动作，“你先去，我……”

“有件事要确认。”

“行吧，那你快点。”曹国瑞没刨根问底，自己先去了。他走后，秦斯和站在原地，一遍遍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一过程属实太快。这段日子，从一开始的需要媒介来回、身体透明，再到能实体出现在未来，不受控制和时间的往返……一步步的，每一次都在细微变化。而这一次，他甚至只是心里想着，就在过去与未来间进行了更迭。

“错觉吧？”秦斯和无法判断，“怎么可能想去就去……”

周围一切又开始变化。几乎片刻，他又来到了那间未来的祠堂。

？？？

“我能……自由来回了？”秦斯和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往返不再受突然的限制，能够既定来去？

秦斯和急需实践确认，视线随意扫过室内一周，决定再试一次回去，离开前却聚焦上了院前一角。

院中槐树下，单薄的女生站在树旁，显得整个人是那么落寞。

“程……”秦斯和开口，人却已经又回到了过去。

果然，实践过后，猜测正确。

他现在可以自由控制来去，尽管目前停留的时间未知。

福利院里洋溢着少见的喜庆氛围，不似地下组织点的沉闷。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他应该进到大厅，按原本的轨迹继续行进，脑海却斑驳，想到了离开前那一瞬看到的另一层时空的院中，独自发呆的女生。

两方纠结，但也不过片刻。

“谁？”失神的时候，注意力会聚拢的更快一些，程洛帆听到声音，下意识朝向屋内声音的来源。

还是，她熟悉的男声。

“秦斯和？是你吗？”内心某种期盼的情绪拉扯，程洛帆往前大迈了几步，在听到声音后登时沸腾的血液使然，又很快灭了下去。

室内分明空无一人。

程洛帆低下头，嗤笑出声，眼睛里的光倏地黯淡：“都出幻觉了……”

“程洛帆。”

“别叫我，”程洛帆摇头，“幻觉而已……”

瞧瞧，她都能跟幻觉对话了……？

不对。

她怎么可能跟幻觉对话？

程洛帆回过神来，重新看回刚才自己看过的方向。

空荡无人的立柱旁，此刻已站了人。

“秦、秦斯和？！”

“嗯。”秦斯和应。

“你……又是突然来的？”程洛帆眼睛一个劲地眨，全然不敢相信。

“不是。”的确不是“突然”，秦斯和这样回。

程洛帆蹙眉，愣了愣忘记了向前：“那是什么？”

即将升起的夜幕带起繁星，千家万户中，烟火气蔓延这座城市。

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那就把决定，交给心底的声音。

秦斯和朝她笑笑：“来陪你过年了。”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

“真的？”程洛帆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有了笑容：“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来的越来越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