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的第一天的经历过于起起伏伏,接下来的日子就显得平稳许多。
早上起来,慕秋水意识迷迷糊糊的,习惯性去抢邹晚天的被子,抢了一半又发觉不对,默默把被子堆了回去。
邹晚天正准备反抗,就发现被子又盖回了自己身上,嗓音有些低哑,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
慕秋水干巴巴地说:“你别着凉了。”
邹晚天也动作呆板地分了一半被子给他,说:“你也是。”
于是两人仰躺在床上,身体躺得笔直,跟躺在棺材里似的,又默契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明明滴酒未沾,却都像醉了,醉倒在了塞纳河里。
邹晚天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这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慕秋水亦是如此。
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循环播放的是邹晚天亲自己时近在咫尺的脸、蝶翼般的睫毛、眉头上的痣。
我靠。
以前搂搂抱抱是常态,现在在一起了,反而变得束手束脚。
一向自信的慕秋水甚至萌生了一个微妙的想法:万一哪天他们之间的感情支撑不起这段关系了,他们会不会分开?
分开。
这是慕秋水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会跟邹晚天形同陌路。
其他人都可以。
只有邹晚天不行。
“不行!”
想着,慕秋水就喊出了声。
“怎么了?”邹晚天侧头看他。
“你不能离开我!”慕秋水想了想,“你会离开我吗?”
邹晚天没跟上他的情绪大转变:“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慕秋水脸蛋皱成一团:“朋友可以当一辈子,但恋人不一定。”
邹晚天不认同:“只要是我们,可以当一辈子朋友,也可以当一辈子恋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重要的不是什么关系,而是我们。”
“我去!”慕秋水的情绪又亢奋起来,“邹晚天你简直是哲学大师啊!你说话怎么这么通透?”
邹晚天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是你睡糊涂了。”
尴尬没了,忧愁也散了,慕秋水捂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高兴地说:“走,我们出门吧!我饿了!”
……
两人在巴黎玩了几天,早早去卢浮宫排很长的队,去了巴黎歌剧院,逛了巴黎圣母院,在路边遇到了可爱的灰色小狗,在圣日耳曼大道欣赏了日落。
回去当天两人都很累,一上飞机就睡着了,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靠在一起,互相承担彼此的重量。
回到家里休息了两天,就要出高考成绩了。
今年高考成绩上午九点出,慕秋水紧张得一夜没睡。
邹晚天猜到他会这样,就把慕秋水从家里喊了过来,陪他通宵聊天看书打游戏。
他很清楚,慕秋水不需要宽慰的话,他要的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分数和排名。在他看来,只有第一名和其他名。
以平时的成绩来看,只要慕秋水发挥稳定,第一名应该不成问题。所有人都觉得大学霸没烦恼,其实慕秋水根本没睡好。以前有人吹嘘说慕秋水拿第一像呼吸一样简单,邹晚天觉得那人说话像放屁一样轻松。
凌晨天刚亮,慕秋水回了一趟家,把林女士的玫瑰花给剪了,带了两朵到邹晚天家里。
邹晚天顿时坐直了身体:“你就这么过来的?”
慕秋水往他旁边一坐:“是啊。”
邹晚天:“我妈有没有瞧见?”
“看见了,她还问这花哪里来的,我说家里摘的……你放心吧,我妈她不在家,她不知道,知道了也没事,她顶多拍一下我头,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我两句。”
“怎么突然给我送……”
“玫瑰花神请告诉我——我会不会考第一?”
“……”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邹晚天飞快说。
慕秋水眼珠子转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是给你的吧?”
“没有。”邹晚天面不改色地回答。
慕秋水没答话,起身拿了把剪刀,仔仔细细地把上面的刺都剪干净了。他把玫瑰花递给邹晚天:“送你。”
“嗯?”
“如果是送给你的玫瑰花,我一定会把刺清理干净的。”慕秋水说。
邹晚天接过花,被直球打得回不过神来。
“花归你了,你现在是玫瑰花之神,请告诉我,我会不会考第一吧!”慕秋水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他,眼神里有紧张也有期待。
“会如你所愿。”
“真的吗?”
“真的。”
“八点五十了——”江女士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敲门声。
今天是工作日,但江女士没去上班,嘴上说是放假,但大家心知肚明,她也很紧张,特地请了假,早早起来给他俩做早餐。
邹晚天拉开门:“我们知道。”
江女士:“身份证号,准考证号,密码都、都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