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让记得这府上好几个院子里都有兵器架。
他在几个兵器架上一把一把弓拿起来看,果然在弓腹上渊都刻着“端”字。他不死心,一直走到最东边一个小院,这里没人住,下人似乎也不常来打扫,很多窗子的窗户纸都破了。
他从破漏的窗户纸,一间一间看过去。里面家什摆设都没动,样式都很素净。墙上名人字画都没摘,就那么挂着落土蒙尘破败。以前应该也是个讲究人住的院子,只是不知道是府上谁住过的。
东厢只有半间房,然后是一个半敞开的空间。这半间房的墙上挂了一张弓。
封清让拉开门进去,摘下弓看了看弓腹,没刻字。他脱下外袍裹了弓,从这花园下人走的后门直接出了府。
他到东西市换了新弓弦,买了翎箭。来到灵溪畔望山阁。
赵贝锦刚拿起弓没觉得什么,试着射了两箭,只觉得这弓的手感和拉力十分顺手和熟悉。
封清让见赵贝锦蹙眉,忙说:“在下不懂兵器,是不趁手?”
“没什么。来。”赵贝锦把弓递给他,没拿箭,“双脚分开,比肩略宽。前后错开。前手伸直,后肘拉平。开弓过耳。”
封清让才拉了两次空弓,就割伤了右手食指和拇指,“哎,此手哪可执弓。”
赵贝锦笑他:“比女子还娇嫩。”说着,拿起一支翎箭,对着月桂树树梢就是一箭,翎箭划过,只掉下一支极小的小黄花。
“哇!”封清让赞叹不已。
“这算什么。今日让你长长见识。”赵贝锦转身对花颜说,“去取朱砂、毛笔。”
“是。”
赵贝锦用朱砂,在一支翎箭上画符咒,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射出那支写了符咒的箭。
当那支箭带着一只红脸蓝颈长尾雉鸡,出现在院中地上的时候,封清让惊讶极了,问道:“这……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赵贝锦说:“这叫‘箭无虚’。目标在你心里,不在你眼中。”
封清让却说:“你在我心里,也在我眼中。”
赵贝锦笑笑:“我在这里高低无事,一直在想怎么能让军……能让普通人也能用这招‘箭无虚’。”
赵贝锦只是怕他觉得这里无趣,觉得自己无趣,带着三分炫耀,她和那些娇柔的弱女子不同。
封清让却猜不懂皇太女到底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诗酒花茶变成了刀枪剑戟,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他立刻称赞道:“仙子真是厉害,不但诗画绝佳,连武艺都非同寻常。还长得这么美,能死在仙子箭下,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瞎说些什么。”
……
张府。庭院。
张放在亭子里等汤承远的信鸽。
闻侍卫长从月亮门转进来,拱手行礼,“将军。”
“说。”
“封公子又去灵溪了。”
此时,一只鸽子“咕咕咕”地落了下来。
张放解下纸条,展开。
“昨夜,华仪大人安排封厮见我爹了。”
张放毛笔还在手里就一掌拍在亭子石桌上。幸好石桌结实,只是晃了两晃。手里的毛笔可断成了三截。
她确实不好意思去跟赵贝锦说这件事,想着封彻只要不再去,两人也就不了了之。可没想到,封彻如此厚颜无耻。
“他把我说的话,当玩笑!带两队人,轻甲轻骑,腰刀绳索,立刻跟我去灵溪!”
“是。”
“选新人,脸不熟的,下手狠的。”
“是。”
西郊,灵溪畔。
花颜和飞霜正在溪边收拾茶具、食盒。一阵马蹄声穿云裂石。
花颜吓了一跳,往常张将军来只带两个侍卫,怎么今日怎么多人?她忙放下手里东西,跟上去行礼,“张将军。”
“妈的!封彻那厮是不是在院里?”
花颜说:“张将军说的是封公子?”
“要不然呢?!”
“刚走不久,将军怕是跟他走岔了。”
张放回身给了闻侍卫长一个手势,两队人立刻往来的路上追去。
赵贝锦在张放身后说:“表姐?怎么了这是?我在院中都听见马蹄声,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张放看见赵贝锦,终究不忍心,语气缓下来行礼,“见过殿下。”
赵贝锦立刻拉住,“不用行礼。”
“走,我们屋里说。”
“这是又有战事?表姐要出征,来告别么?”
“呃……不是。”
“没有战事就好。那是怎么了?”
张放不说话,一手拉着赵贝锦转过影背墙,一进院子迎面就看见月桂树下面靠着一张弓。旁边散落了几支翎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