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沃尔咽了口唾沫推开门循着香味找到厨房,听到动静达芙转头,正瞧见艾沃尔直勾勾盯着木盘子里刚涂酱料的鹅腿,走上前迫不及待脱掉手套抓起腿骨开啃。
“别急别急,”达芙摆摆手劝,“这里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艾沃尔甚至腾不出嘴回话,就拖了张板凳坐到炉火前,达芙相当及时地递过来温得恰到好处的麦芽酒,艾沃尔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完了重重呼出口气感慨:“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斯蒂比约恩的女儿吗?怎么会吃不到好吃的?”
“蹩脚厨艺只会浪费食材。”
达芙立刻来了劲儿问道:“你家的厨子水平跟我比起来如何?”
“嗯,”艾沃尔的回复非常干脆,“现在是你比较强。”
达芙瞬间心花怒放,又连忙收敛了笑容继续话题:
“我能问问……你家里都有谁吗?我是说,除了亲人以外的奴仆。”
正在全神贯注撕扯牛肉的艾沃尔嘴里含混挤出一个名字:“……桑德拉。”
“桑德拉是谁?”达芙搅锅子的顿了顿问,“女的?听名字不像本地人。”
“是个撒克逊人。”艾沃尔终于撕下肉来嚼了吞了。
“我听说撒克逊女人又瘦弱又娇气,干活都不利索。”达芙用力搅着锅里的鸡汤说,“还是说她是你抢来的?”
“不,我不知道她是被谁抢来的,比尔卡的领主把她跟她俩崽子都送我了。”
达芙扭头问:“比尔卡不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吗?在瑞典?”
“嗯,要横穿斯堪的纳维亚。”
“你是去那里买东西?我听说比尔卡的市场特别大,想买什么都有。”
“不,我是陪人同去。那个时节陆路比海路方便还安全。”
直到此刻艾沃尔说话都是眼也不抬,视线始终死死钉在盘中食物上。
那就是保镖咯,达芙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比尔卡领主到底为啥赏你奴隶呀?”
“有劫掠者突袭。”艾沃尔用木勺拨了下剩下的肉沫,回答得简明扼要。
达芙笑了:“肯定是你在战斗中表现突出,他们的领主为了感谢你送你三个奴隶?不过为什么不送身强力壮的?偏送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撒克逊弱女子,还带俩拖油瓶。”
“是我要的。”艾沃尔喝了口麦芽酒润润喉继续说,“是四个,桑德拉的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也是回去路上才知道的。”
达芙的表情非常震惊:“这……这岂不是要了一窝小崽子?为什么啊?”
“她会诺斯语,”艾沃尔终于抬眼瞥了下达芙,“我正好有兴趣了解撒克逊语。”
“你……你跟她学撒克逊语?”
“嗯,还有拉丁语,听说那才是撒克逊上等人用的语言。”艾沃尔平静回话,“我想亲眼看看撒克逊人是怎么把诺斯人写进编年史的,这不是挺有趣吗。”
“唔,好像确实是。”达芙赶忙摇头改口,“我没想到……不过这个桑德拉又是从哪儿学的诺斯语呢?”
“桑德拉以前是教堂里的抄写员。”艾沃尔耸耸肩又拖过装满烤鱼的木盘,“抄写员你知道吗?算了不用深究,知道是文化人就行了。”
“哦……”
达芙还是不太能理解撒克逊人抄写员是什么样的文化人,但她看得出自己总是找艾沃尔搭话妨碍她进食了,于是她决定闭紧嘴,继续专心于手上的菜肴。
接下来厨房里响起的只有达芙操弄锅盆摆弄食材的声响,以及艾沃尔喝汤撕肉的动静。
于是厨房内达芙已经做好的美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只剩只剩汤油,骨头的碗盘和签子。
达芙下厨动手前当然在心里打好了算盘,然而当她端着自己今晚计划内最后一道菜品——一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汤,回头看到满桌叠的整整齐齐的空盘碗还是震惊到瞪圆眼。
艾沃尔嘬干劲手里最后一根羊腿上的肉后,回头望着她迷惑问:“愣着干嘛?”
然后打了个嗝。
这是她今晚头回打嗝。
晚饭吃完后艾沃尔惫态难掩,达芙暗想她这一身味儿肯定又要洗澡于是抽空去烧了开水,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还好上回换掉的那套衣衫她早就想办法弄干净,只不过现在换下的这套恐怕得架在火边烤上好长时间才能干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