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波过眼,光和清风。
海面数个鲛人腾跃而起,动作整齐划一,于半空直立又前屈,再拱入水里。
随着落入,水面激起不大的浪花,海面拍案的浪潮,缩短与岸边的距离。
迟欢似乎很是欢愉,卖力的勾起尾部,向岸边挥洒带起的海水,当是对林观鹊的谢礼。
可惜低估自己尾部的力道与大小....
哗——
水波线条如拱门一般,自林观鹊两人头顶浇下。
两人显然未预料到水花这般大,毫无防备下被淋了个措手不及。
这水仿若生了眼,多向那眼中尚有余火的人倾斜浇落。
“哎?!!”长缺叶抹了把脸,干笑道:“哈哈...我说小公主...这欢迎方式真特别啊...”
林观鹊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接连几滴水珠贴在她的下颚滑落。横竖还要下水,她倒未有动作,等返程之际再以内力将烘干便好。
她仅是捻去额边发丝挂住的水珠,顺带打量起面色不仅毫无波澜还无奈作笑的人,忍不住道:“我可回答你前句的问题,你有。”
“啊?”长缺叶还在云里雾里。
还不待疑问出口,迟欢已出现在两人眼前,递上两颗下水的透亮珠子,
“抱歉,二位神仙姐姐,我是想表述谢意,可太激动就没收住,弄巧成拙了...”
真挚又加上娇俏可人,论谁也不忍心责备了她。
林观鹊微摇头,她一向宽和,并不会因此事动怒,视线落至迟欢身后,“不打紧,先下水吧。”
“神司姐姐还是这么直接...”迟欢失了乐子,再次钻回水里。
林观鹊二人飞身至默海正心,于入海的阵眼下至默海深处,迟欢带着尾色各异的鲛人围着二人下行。
鲛人族从大梦沉寂中苏醒,现下已然恢复繁闹,虽先前动荡不小,倒未影响深海之所。
刚落地,迟欢颇有兴致瞧着长缺叶:“这位姐姐叫什么?”
“长缺叶。”
长缺叶大多行走仙山和人间,鲜少来默海,不曾有机会与迟欢打照面。
“老海主!”林观鹊视线已行至老远,隔着一长段距离出声唤道。
老海主已等在殿外迎接,周围还有一众生面孔,见林观鹊来,纷纷见礼:“多谢神司搭救!”
话虽参差不齐,但眼中皆有如获新生之感,如此感激之色,怕是在梦魇中被折磨得不轻。
“诸位请起,不必如此。”林观鹊手腕稍抬,免去礼节,紧跟着盯在老海主身上,“我同老海主有些事谈。”
这前言后语不带停歇,倒给老海主准备的道谢与寒暄卡在喉咙。
伴随侧边迟欢早有预料的噗笑声,老海主向后挥挥手。
“啊,是,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走吧走吧...”
......
“神司,此番异族作恶,又是寻到了何种缺口?”老海主上前,先说出自身的疑问。
有疑自当解,林观鹊指尖幻出虚影,移至老海主跟前,说道:“是一种不多见的极恶阵数,只需要带一人入梦,旁人接触入梦者,亦会被带入梦境,这样接连发散,对群居之所最为好用,是能一网打尽的阵法。”
“他们竟有如此邪术?”老海主惊愕难当,却将声压低,怕引起人恐慌,“若是这般,我族岂不是随时都会有灭族的风险?”
林观鹊稍作安抚:“此阵颇为强悍,并不易结,且造好阵法后,若要推演,靠人力至多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会让贵族一脉损耗精元,折以寿数,不会致死,若要运行到极致,则需阵石的加持。”
今日那阵术不易破解,皆因此物。
而此阵并非异族人人能都结出,皆为阵术高手,并不常见,于她们而言,也是杀一个少一个。
“阵石...”老海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
长缺叶上前些,追问着:“老海主,默海底部是否有阵石?”
话已至此,老海主端是不想往自家来想也不行,老海主摸索起胡子,神情随时间推移愈渐凝重,
“待我好好想想...”
林观鹊疑虑更甚,若连统领默海千年的老海主都不知,异族又是如何得知深海之下的事情?还是说,压根就是那紫袍异族胡诌的?
“阿爹,是不是那禁海底的血红礁石啊?只有那有能用的石头。”迟欢打破老海主思索的僵局。
这道指向明确的话使得老海主明显停顿下来。
林观鹊眼眸微亮,向迟欢瞧去:“确为血红之色。”
“不对。”老海主摇头道:“那礁石多为药用,并非阵石啊!”
听此话来,林观鹊却更加喜出望外:“药用?您确定那块所生的礁石可为药用?”
“对,我族偶尔以它入药锻体,每年我会去取一些放置库房以供族人使用,其他时候没人会去那处啊。”老海主说。
鲛人族修炼化作人性状态时,可用此物助力,也算得上是海底上好的药材。
“那就对了,”林观鹊欣然道:“阵石此物本就可作为孕育药物的基底,仙家高阶法阵会用此物来布阵,若阵周哪怕有一星半点的药籽,都能生长迅猛,仙山药谷就有一处用阵石建造的药田。”
迟欢脑子活络,先行想了过来:“阿爹,难怪那东西千年都用不尽,莫非是下面埋了阵石?”
“老海主,还请您带我前去一观。”林观鹊接住话尾,语态严肃。
她听出这是海底禁地,她若委婉问及,老海主应会推脱一二,不如直接将目的抬在明面。
她是一定会去的。
老海主动作稍缓,应下:“神司有令,自当遵从。”
禁地比起鲛人族所居之处还有更深一些,似乎在海底出现断崖,向下望深不见底。
且其下无夜明珠镶嵌,只能在黑暗里寻见微弱的红点。
“神司,禁地除我族法阵外,还有许多方向不定的暗流,不如老身去将其取上来供您一看?”老海主稍作提议。
下方情况不明,林观鹊若不慎受损可就不妙了。
“无妨,我小心些便是。”林观鹊坚持,到底是何般情形,她需知晓。
见林观鹊坚持,老海主也不再劝:“那还请神司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