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缺叶,你留在这里,我一人下去便可。”林观鹊向仅有长缺叶站立的方向使出一个眼神。
长缺叶瞳孔微缩,滞了一瞬,垂下眼隐去暗光,再次抬起时带着担忧笑言:“哎,神司,你有伤,神力尚未恢复,让我去吧。”
这倒换林观鹊稍顿,后在长缺叶坚定的目光中点头,“也好。”
长缺叶行至海底断崖边,随性挥手相邀,“老海主,还请您带路!”
“好。”
两人先后向下行后,林观鹊能感知地下阵法的运走,并非寻常,异族若想下此地,并不可能静悄悄。
“神司姐姐,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迟欢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轻侧头去,“无碍。”
“不知徐姐姐呢,她不是已经被忽悠成守护人了吗?”迟欢问。
忽悠...这词用得绝妙,林观鹊当初确实找迟欢稍稍助力了一把,绕了一个大圈子,可算将人请来,倒也能套上这二字来说。
“她家中有事,回去了。”
“回去了。”迟欢摸着下巴,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两个塞满鱼仔的琉璃罐,笑出狡诈之态:“那...这次要不要鱼仔啊?”
鱼仔,这两字可吸去了林观鹊的关注,这等哄人的好东西,如何拒绝?
她抬手一挥,收入囊中,语气淡淡:“多谢了。”
迟欢瞧着忽然失去重量的空置双手,再去看面貌凉薄之人,不住叹声:“跟她有关,神司是真不客气。”
林观鹊一笑带过,又听得迟欢一道自言自语:“都学会笑了...”
话音不过刚落,林观鹊已然恢复如常。
迟欢神情变化剧烈,似对林观鹊的印象中又要再添一笔有色却含苞待放的桃红。
水浪推起衣袖,将林观鹊的仙衣扬起,将这暗处唯一的亮白又扩散了许多。
长缺叶与老海主自她眼前上来,还未站稳,就一脸凝重相告,“神司,我探过了,这片阵石由海底自生,无法带离,难怪会要占领鲛人族的地界,若是以此地作为祭坛,可承载六界共入大梦...默海竟有这样的地方。”
此话充满质疑,默海有这一方禁地的事外界并不知情,而在鲛人族内也仅是存有药物之地。
底部有阵石是如何被悉知的?
“神司,那...我族当如何?”老海主满脸焦虑惆怅。
林观鹊正色回着:“异族已然知晓此地,这里关乎六界安危,需结大阵将其封禁为上。”
没什么比将这里彻底封死更好。
“异族怎会知晓我这药地有阵石呢?”老海主怒目圆睁,气不打一处。
竟然问她...林观鹊眼中掠过异光,“这也是我所困扰之处,不过以目前来看,稍有大动便会触及我布下的法阵,神殿据此不远,您无需太担心,将此处封住才是当务之急。”
“好,好...我稍后就与族内众高手将此地彻底封死。”老海主喉声叹气道。
林观鹊侧眼,掠过长缺叶时与那深邃到底的目色相对,了然于心,随和说着:“老海主,今日大阵定让您损伤不小,我探探您的脉搏,看可有我能修复的地方。”
“好。”老海主抬手。
探入脉搏时,林观鹊刻意分散了窥看的神力,将各处都瞧得仔细了些。
过后又同迟欢去试探,“迟欢,我再看看你。”
迟欢乖巧伸出手臂,“我并无不适,在梦中一直在与人交手,有些累罢了。”
林观鹊收回手,刻意松掉口气,“还好,仅是亏了气血,想来处理的及时,倒无大碍。”
“今日还要多谢神司救我全族于危难,我那有让人新制出的鱼仔,您尽数拿去享用。”老海主那套谢人的方式倒一如既往。
“好。”林观鹊出乎众人意料的答应下来。
搬空了老海主的食库,林观鹊二人告别后回了神殿。
刚进入神殿的大门,两人神情下沉同步。
“瞧出哪不对劲了?”林观鹊从容道。
看得出,长缺叶也瞧出问题。
长缺叶走到侧边坐下,斜靠在椅背上,“一个被称作药地的地方,为何又会是禁地呢?
我下行之时,发现那里自然而生的暗流湍急,随时能将人卷走,若是怕族人误入而称为禁地,当将阵法设在上方保护族人,而非将阵法设在礁石之上怕人闯入触及。”
确实如此,若仅仅将那当作生长药物之所,何必称为禁地,以如此触及便有动的大阵护佑。
更何况今日下禁地之前,老海主几番暗指,她心觉有异才叫长缺叶留在上方好有照应,长缺叶亦是心智过人,瞧出她的意思,替她去做了探查的事。
也是她损耗太过,怕力不从心。
林观鹊推开殿中的罗盘,周身气温下坠不少,于笑意似有似无间沉声:“老海主怕是有事瞒着我们。”
还是件不小的事。
......
仙山下界,人间。
人间快要至落雪的季节,面对交谈都能吐出白雾,树叶接连枯黄掉落,仅剩苟延残喘的零散叶片还在支撑。
不知徐自阿婆院中出来已是黄昏,确定好阿婆无恙后才放心被赶回自家。
在田家小道上行走一阵,只觉得心里酸涩,经此大梦后,还真期盼环铃能在另一世好好过活。
阿婆要她早些回林观鹊身边照顾,她还是想留两日等阿婆状态更好一些再说。
毕竟...林观鹊是神司,应不缺她照拂吧...
恍惚已行至家门,正欲寻钥匙,却发现屋门的锁消失无踪。
锁呢?难不成有人进过她的屋子?!
多想也是徒劳,不知徐两步跨上台阶,砰得一声推开屋门。
视线没了隔断,能将屋内看清,包括这到访的不速之客。
金发女子正坐在她的桌边,拿手拖住下巴瞧她,紫瞳带笑,露出皓齿,与屋内潦草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
“好久不见啊,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