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王妃干笑几声,道:“禀大长公主,这针法,瞧着像是岳氏的错针法。想来,吴小郡主是从岳氏的铺面里头购买的吧。”
楠县岳氏是绣工名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布行,于是,承宣王妃便将话头往这上头引了引。
“怪道这般别致。”荣乐大长公主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不过如月呐,你的外祖母出身岳氏,你怎么就没一眼认出来呢?”
承宣王妃道:“我这闺女一向不好女工,我也是十分头疼呐。”
承宣王妃既已如此说,荣乐大长公主自也不再多言。
荣乐大长公主啜了口茶,道:“临川县主,听闻,县主的父母幼时因盗匪之故,殁于覃川?”
“是的。”沈清晏不明就里:“正逢仲冬之季。昔年听外祖母有言,说是匪首至今未能寻得到。”
荣乐大长主唏嘘一二,又道:“不打紧,我那大孙儿如今就在覃川县为县令,陈年积案他亦有责任肃清才是。”
高氏道:“媳妇记下了,改日寄家书之时,便会同大郎言明。”
“多谢大长公主记挂。”沈清晏谢过后,便低头饮着茶,静静待着宴后的那一场争斗。
其实从永芳县主那未说话的话语当中便可得知,刘颂腰间的那个荷包,多半就是沈清晏先前送给永芳县主之物。
沈清晏远远看了一眼,虽看不清绣工针法,但一眼看去确实有些像自己的手笔。每个人的喜好习惯不同,即便都是用了错针法,但在配色花位等等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习惯。
沈清晏送给永芳县主的荷包出现在刘颂的身上,再加之方才席间侍女突兀的一举,不免让人觉得这是一出错漏百出的设计戏码。
萧如月此人徒有害人之心,却无布局之能。
如荣乐大长公主这等人物,必是不会容此等事发生在自己府中的宴饮之上。
沈清晏还真得备份礼,多谢如月郡主成全。有此等队友在承宣王妃身侧,于沈清晏而言,便是一桩好事了。
承宣王妃已然服软,荣乐大长公主也不会公然追究,一场宴饮也算平安结束。待宴饮毕,沈清晏起身告辞,长和郡主起身相送。
这人才出门口,就见一内侍纵马疾驰而来。“拜见县主,宫中贤妃急召,请县主速速入宫。”
沈清晏未问原由,向长和郡主辞行,便上了车驾一路朝着宫门行去。
好在大长公主府离皇城宫门并不远,一行人入了宫门未去宣庆宫,而是直接朝东宫行去。原因无他,只因这传令内侍是东宫之人。
这人沈清晏识得,当年景帝命人将她带去南苑之时,便是此人来传的令。此人是余参带的徒弟,跟了余参之后便也一道姓了余,唤余五。
余五边在前头领路,边道:“殿下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发了怒,将满屋子奴婢都遣了出来。奴婢在外头听了,里头一直有碎东西的声音。”
“风大人也劝不住,只得命小奴赶紧来请县主入宫了。”册立大典未过几日,萧恕这头就闹出了动静,也难怪底下人不敢直言,只得借郑贤妃之名来请了。
待沈清晏行至殿阁前,围在殿前的奴婢们都各自退了开去。她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飞过来,随后就听到萧恕的怒吼。
沈清晏揉了揉自己的肩头,道:“殿下就算不想见我,也别用花瓶扔我呀。您知晓的,我不通武艺,可避不开。”
“伤着哪儿了!你怎么来了?”萧恕一身公服走过来,拉着沈清晏左看右看。
沈清晏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一旁坐定:“骗你的,我躲开了。”
“你!”
“那殿下必然也知晓,陛下为何要将这道折子送到东宫来吧?”景帝如此做,便是表示了他的立场,绝不可能将未来的儿媳妇送过去给天下人耻笑。
“殿下既然知晓,还发这么大的脾气,生怕陛下不知道呀?”
“殿下发怒随便摔了东西,你知不知道很贵的,最后我还得想办法把银钱赚回来不是?”沈清晏将他压回去,又道:“怎么了,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不管不顾地拿物件撒气。”
萧恕偏着头半晌,随后从一堆折子里拿了一道递给她。沈清晏翻了翻,笑道:“就为这事?”
“这事还小吗?你与我已然定亲,公诸于众,可北邙那头却依旧直言要你和亲。”提起这事,萧恕便觉心中怒火又起。
萧恕道:“气急了。”
“你我的婚事已是明旨诏令,即便陛下再不喜,也不可能更改。事关皇室颜面,陛下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圣旨当废纸用呢?陛下将这折子给你的原由,殿下想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