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皮猴,叫人听了还以为祖母不心疼你一样。”徐老夫人背过身稍稍拭了拭眼角,道:“明日你们陪我一道去永安寺上香吧,我想给如月祈个福。”
“是。”
而此时王府之内,承宣王妃在听了留在徐老夫人身边的探子回禀之后,气得抬手就扫落了矮桌上的盏子。
她的女儿要被送去和亲,那个沈氏凭什么能高高兴兴地试嫁衣?
岑嬷嬷将行过去,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承宣王妃手上沾染的茶水。“王妃,那沈氏到底是太子妃的名分。咱们若是同宋家老五合谋,只怕陛下那头不会善了。”
只要能让萧如月不必和亲,承宣王妃自是什么都肯的。再者,她本就不喜那个沈氏。管她是不是太子妃,只要还能派上点用处,那必是要物尽其用才是。
岑燕明白自家主子心里的念头,又道:“再说宋临此人的心性何如,咱们也拿捏不准。”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宫中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查。”承宣王妃十分镇定,“这事要是张扬出去,那沈氏身染污名,还怎么去当太子妃?皇室极重颜面,断不会让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成为储副正妻。”
“把消息放到宋临的人,让咱们的人暗中配合。至于他宋老五能不能把人带走,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岑燕点头,待伺候完承宣王妃歇下之后才回转自己的屋子。屋子内,一个通身罩着黑色斗篷的人早已在暗处立了许久。
“徐氏那头我已经安排妥当,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查到端倪的。你在外头也要当心,一切皆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那人点点头,又附耳与岑燕说道了一二才离去。
冬日里的山风格外硬一些,饶是辉光明媚,却依旧挡不住山风刺骨。
一行人入寺参拜一二,便一道跪在佛前一并求了签文。
都说永安寺的签文最是灵验,徐老夫人替萧如月求了一只大吉签,签文上说心想事成,乐得徐老夫人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徐徽宁运气不怎么样,求的是个中平签,大体意思便是指她前路多舛。徐徽宁倒是不信这个,只是徐老夫人颇为忌讳,当即便让她亲自去添些香油,再将这签文火化了。
而轮到沈清晏时,那解签人看了半晌,道:“姑娘这签,好生奇怪。不知姑娘所求为何?”
这还当真是问倒了沈清晏。她与徐徽宁一般,惯是不信这些求神拜佛之道,一张签文是好是坏,都无法左右她的前路。
故而,她就是心无一物,随意摇着签筒罢了。
但她一见身旁徐老夫人担忧的模样,只得笑笑道:“求得是家宅安宁,婚事顺遂。”
“姑娘日后夫家定是大富大贵之家,只是,前路荆棘满布,怕是多有波折。”
“多谢先生。”
沈清晏取了签文,又对着身旁的徐老夫人道:“老夫人莫要担忧,姐姐那张是下下签,我这可是上上签。”
再者,嫁入皇室,谁能过上顺遂的小日子?这世上再没有比皇家更大的事堆了。
“不行,我也得给你再去签些香油。”
徐老夫人想要散些金银求个心安,沈清晏也不拦阻。“那老夫人先去寻徽宁姐姐,我想去求见一下方丈。往昔,外祖母来永安寺都会去听方丈讲经。我想,即便方丈不愿见我,至少也拜会一二,尽些礼数。”
徐老夫人自是应允,两人分开之后,小婉便陪着沈清晏一道去往方丈的禅房求见。不过这永安寺的方丈倒是没有避而不见,只是请沈清晏独自入内罢了。
二人各自见了礼,方丈就引着沈清晏来到窗旁棋盘之处。“柳老夫人昔年总是独自临窗弈棋,县主亦可如此。”
方丈将其引过去,随后就自行在不远处闭目打坐诵经。
沈清晏也不多加以追问,只是跪坐于棋盘前,听着耳畔经文,嗅着屋内香烛之气,抬手落子。
方丈在旁一直诵经,沈清晏听不清楚所诵为何,但心中莫名觉得安静。好像所有压在心上的未尽之事,在此时,都能放下了。
她看着窗外银杏落叶,金灿灿的叶子随风飘落,偶有几片随着风势落在了棋盘之上。她不信神佛之道,却觉得身处山间佛寺,听着诵经礼佛之音,纵使心中再多郁结,都能在此刻解脱。
她开始有些明白秦汐为什么时常来寺中礼佛了。
沈清晏临窗静坐,手中执着一子,正想着当落在何处,外头便是一声巨响,惊得她手中棋子掉落,乱了一盘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