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在十楼会议室开会,通知所有人必须出席。”萧鹤生一连点了七八个名字,然后在汽车后座陷入长久的沉默,如果张代表说的都是真,这次恐怕萧家很难安稳着陆,虽不知藏在暗中的人是谁,恐怕是存了让萧家非死即伤的心思。
萧鹤生冷静地一个个点着人头吩咐事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看不穿他镇定自若的背后有没有藏着一丝慌张。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里人员悉数到齐,不到十人的团队已然是多年来萧鹤生组建的最核心的班底,人人经验丰富,却因为萧鹤生的消息一同沉默。
“老板,我觉得有必要多方核实这件事是否是真的,毕竟这件事不单对我们影响巨大,临阵换将在商场也是大忌,对方这样行事多少还是恣意妄为了些……”
“我也是一样的看法,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的这么严实,咱们没提前收到一点风声。”
“我这就联系对方的高层,让他们给个说法。”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人人都觉得事情发展的无比荒唐,虽说商界重利,敢在这样的大项目中途毁约也是亘古难遇,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等等。”萧鹤生抬手,让人按兵不动,他说,“再等等。”
假使合作方决心背叛,必然抱着让萧氏非死即伤的心思,再见面双方已然化身仇敌,肯不肯交代、说的话是真是假,都需要有所考量。这样的情况下,比起相信对方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会议室内气氛渐渐焦灼,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交换意见,却没有人主动公然表达看法。
萧鹤生坐在主位,眼眸低垂,双手交握,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
距离召开会议已经过去半小时,众人什么结果都没讨论出来,直到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从外撞开,萧鹤生的助理举着两张A4纸气喘吁吁地开口。
“查、查到了!”助理将文件重重拍到桌上。
下一秒众人不约而同起身,聚集过来要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
“老板,那块‘死地’近期确实有意图交易的迹象,传言对方想尽快脱手,于是没有公开信息,而是经过熟人介绍私下联络带看,这可能是我们没有及时收到消息的原因。还有,通过隐瞒身份我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说到这助理忽然别有深意地停顿,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老板。
有人催他:“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助理面色苍白地张嘴,尚未吐露出一个音节,剩下的话被人抢了去。
“是盛鼎!怎么会是他?!”
萧鹤生与盛鼎是发小,关系亲密有目共睹,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想问同样的问题。是谁都好,怎么偏偏是盛鼎!
一个小时前还能当机立断发号施令的萧鹤生,终于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打乱了节奏,眼瞧着众人窃窃私语中漫无边际地猜测,他短暂地停顿,起身系好西装的第一颗纽扣。
萧鹤生:“各部门尽可能去查叶楠最近的交易动向,一个小时后带着报告来这儿继续开会。”
事情发展到今天或许早有端倪,譬如一向只与他聊吃喝玩乐的盛鼎为什么在某天突然询问他公司上的事情。
萧鹤生回到办公室,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几个瞬间就将事情串联起来——他和盛鼎的友谊到头了。但他没有时间为这份几近三十年的友谊伤悲,事态紧急,多抢一个小时,这场游戏里萧氏平稳着陆的几率更大一些。
萧鹤生动用关系联络各界好友,电话打了无数个,辗转托了许多人情,寄希望能打听到些有用消息,没想到却都是无功而返,得到的回答要么是“不清楚”,要么便是“没听说过”。
这让他也不得不重新考虑,难道叶楠背后还藏着什么人物,竟然有这样一手遮天的能量……
一连半月,萧鹤生吃住在公司里,每天堪堪合眼四个小时,除了等来合作公司撕破脸的通知,竟然找不到一条快速破局的路来。一个超大型项目停摆,意味着相关的上下游合作全部喊停,相关员工悉数保留,公司陷入拆东墙补西墙的困境,堪堪维持公司运转,公司账上的数字与日俱减。
有人曾悄悄来劝萧鹤生,这次闷亏看来是躲不过的,不如出面与对方公司谈个好价钱,亏本退场埋单,不作纠缠再积累十年,萧氏还是这个萧氏。
萧鹤生却不认,这并非出于兄弟背叛的复仇心理,他始终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不肯轻易松口,顶着巨大的压力日复一日,身材也清减了些。
萧氏老宅。
大门外草丛耸动良久,陆明玉顶着一片草叶子露出头来,他呸呸两声将身上拍打干净,上前按响大门的门铃。
他在门口一连蹲了许多天,确认萧鹤生不在才敢露面。
“陆、陆先生,您怎么来了……”管家瞧清是他,露出一个面容扭曲的笑,他可忘不了那天晚上的事,沾上陆明玉只会让萧鹤生厌恶。
陆明玉无视他的为难:“我知道萧鹤生不在家,你放我进去,我和萧伯父有话说。”
管家:“这……”
陆明玉佯装愤怒道:“耽误了伯父的正事,你负得了责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出了事都该怪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