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秋冷冷勾唇道:“焦夫人口出狂言,这宫里人多眼杂,恐怕连累了焦大人。哦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连累’二字,毕竟外妇难登大雅之堂。”
“你……你在放什么狗屁!”陆淑婉怒不可遏地指着喻秋,“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以为你是喻家的少爷?你如今连条狗都不如!给老娘当垫脚椅老娘都嫌脏!”
陆淑婉左右看了一圈,只有身旁跟着的小丫鬟,她指使道,“给我掌他的嘴!狠狠地掌!”
那小丫鬟哪里敢在宫里打人,听到陆淑婉的吩咐后,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陆淑婉顾不得许多了,她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直接撸起袖管,打算上前跟喻秋肉搏。
就在这时,一声老成持重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何人在宫里撒野?”
与此同时,正躺在不远处某宫殿屋顶上吃橘子的剑风闻言,遂了心愿,既然有人管这桩闲事,正好省得他出手了。
陆淑婉抬眼,瞧着来人是个老太监,老太监身后还跟着另两个小太监。
“好啊。”她唇角气得直发抖,暴跳如雷道,“你们这帮狗奴才反了天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夫君是谁?我夫君是当朝钦天监监正!不识抬举的狗奴才……来一个老娘扇一个,来两个老娘扇一双。”
可是他话音刚落,窦喜便道:“污言秽语,扰乱宫廷,冒犯天威,掌嘴!”
窦喜话音刚落,他身后身手敏捷的小太监立刻跑步到陆淑婉面前,左右两个响亮的巴掌下去,陆淑婉两边脸蛋立刻肿了起来。
窦喜走到喻秋身前,道:“喻公公,叫您受惊了。”
喻秋忙朝窦喜鞠躬行礼:“不敢劳烦窦公公。”
窦喜道:“今日是你第一日去上书房,陛下要老奴护送着,出了这样的差错,是老奴的不是。还想请问喻公公想如何处理呀?”
喻秋朝窦喜微微躬了身,答:“这妇人乃钦天监监正焦志衡之妻,素来听闻焦监正治家严明。我想着,就找人送夫人回府,将实情说与焦大人听便可,相信焦大人会给宫里一个交代的。只是记得,每个字,都要说与焦大人听。”
刚才陆淑婉是在气头上,缓过劲儿来后,听到“焦志衡”的名字,意识到事情可能要超出她的掌控了,又炸了毛,大喊大叫起来:“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你们宫里用的绫罗绸缎都是我们家染坊染的!你们一帮奴才敢动老娘?你们想不想要脑袋了?”
窦喜实在厌烦了这女人的吵闹,朝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窦喜身边跟着的都是宫里经过训练身手一等一的太监。两个太监直接一人一边,将陆淑婉架起到半空,任凭陆淑婉踢着双腿撒泼发疯。
窦喜答喻秋:“全听喻掌事的。”
就在这时,根宝却忽然从喻秋身边跑开,他已经听见了这夫人身份,竟是喻秋的后娘。于是他径直跑到陆淑婉身边,对着陆淑婉耳朵道:“忘了跟你说,喻公公如今是正五品上书房总师傅书佐,官跟你相公一样大,还是你儿子的老师!”
听见根宝的话,陆淑婉双腿终于有些发软,她扭头瞪着喻秋道:“姓喻的,你敢动我儿子,你就死了!”
喻秋望着被两个太监架着的陆淑婉离去,目光逐渐阴沉。
以喻秋如今对焦志衡的了解,娶他娘是为了权,那娶陆淑婉自然只是为了财。
听说焦志衡上个月才为了洗脱他们喻家的罪孽,在街上施粥做善事。那么,就让他那攀龙附凤、势力虚伪的爹为了这位新夫人的愚昧无知,再忙一回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战、大气都不敢出的绿衣女子忽然上前道:“臣妇参见喻公公,我相公是翰林学士,家父是京府府尹于仲芳。听闻喻公公是总师傅书佐,还请多加管教犬子。”
喻秋对女子道:“还请夫人放心,上书房师傅必尽责于诸生,悉心教之。”
绿衣女子行了个女礼:“那就多谢喻公公了。”
辞别了京府府尹之女,喻秋带着根宝继续往上书房去。
上书房的学生们都已经到齐。
他还没走进门,就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这是我娘给我带的。”
另一个孩童道:“但我想要。”
那孩童道:“凭什么给你?”
另一个道:“我娘说了,想要什么就自己抢,你不给我的话我就弄死你。”
接着便是一阵争执吵闹之声。
喻秋听出抢东西的那孩子声音,竟是焦睿泽的。
他走进屋内,便看见一个小胖子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捡掉落在地上的煎饼。
他皱眉问:“怎么了?”
那小胖子只是哭,却不说话。
周围其他男孩大都在看热闹,并不吭声。
而不远处的座位上,焦睿泽手里捏着枪来的半块煎饼,低着头,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皱着眉,目光狰狞,脸上肌肉在不自觉抽搐,肩膀和背脊都僵直着,捏煎饼的手指发着白。
喻秋帮小胖子从地上捡起剩下半块煎饼,轻声道:“待会儿叫御膳房给你做块新的来,别哭了。”
根宝立刻给小胖子擦了眼泪,把人带回座位。
喻秋站到桌案前,翻开书本,便开始了当日的教学。
而从始至终,焦睿泽都捏着哪半块煎饼,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直到下了学,就飞奔出了学堂。
下学后,喻秋有些乏了,直接去了上书房的小饭堂打算用膳。
而他刚推开门,便见一人正襟危坐在桌边。
他开口道:“不知王爷在此处用膳,喻秋就不叨扰了。”
说完喻秋便要关门离去。
楚云空着急起身,喊住喻秋:“我昨日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