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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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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听到这里,丁辰换了个玩手机的姿势,躺下来说自己工作的第二家公司就是如梦令。

“那时候公司刚刚创立,我可是第一批员工,资历够老的吧。”她骄傲地说。

叶丹青对员工很好,人没架子,出手也大方。她雇了很多年轻设计师,不给他们设限,让他们尽情发挥。整个公司氛围自由,业绩也相当不错。

可谁知后来叶丹青突然宣布她要从如梦令离职回到布兰森,想走的员工可以跟她一起走。几乎所有人都和她一起去了布兰森,如梦令虽然转让给了其他人,但实际只剩了空壳。

“她为什么要放弃如梦令?”我问。

丁辰说她也不知道,但那段时间叶丹青明显很不开心,每天要接无数电话,有合作伙伴打来的,也有国外打来的,从她的眉宇间能读出无尽的厌烦和无奈。

“商业上的事情很难讲,人家不是说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一觉醒来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是我这个打工人能操心的。”丁辰撇撇嘴,蹬着腿做空中自行车。

主持人还在逼问叶丹青为什么要把如梦令搞破产,是否和收购公司的人有私人恩怨。叶丹青说这是无稽之谈。

我翻身躺下,把手机扔在枕边。叶丹青的姿态像个出战的酋长,面对一个不怀好意的他族使者。

她在镜头前永远美得一丝不苟,但这样的美总带着表演痕迹。对她来说美貌是武器,可以用来大杀四方,但搞不好也会用来自戕。毕竟美丽的事物总是理所当然地受到优待,也会理所当然地受到伤害。

不知为何,我满脑子都是在杜灵犀家的第一天晚上,她站在冰箱前倒水的样子。那样潦草和惆怅,像一只被风吹乱的猫。

访谈终于进行到最后十分钟,主持人或许准备了一点没品的问题,忽然笑得有些阴险,问叶丹青:叶总回国后在互联网很有人气,这点您自己知道吗?

叶丹青:知道一些。

主持人:那关于您的绯闻呢?

叶丹青:你指的是哪方面?

主持人:感情生活。

听到这个,我的耳朵自动支棱起来,忙拿起手机架在眼前。丁辰本来在看别的,也突然静音。我们对视了一眼,她靠过来和我一起看。

叶丹青:我工作很忙,没什么感情生活。

主持人:上周您被拍到和古楠先生一起。

叶丹青:我可以有异性朋友吧?

主持人:他不是您的未婚夫吗?

叶丹青:不是。

主持人:那音乐家段培俊先生呢?您似乎经常出席他的音乐会。

叶丹青:他邀请我,而我刚好有时间。

主持人:您觉得古楠先生和段培俊先生谁更适合做您的未婚夫?

叶丹青:我必须结婚吗?

主持人:您刚刚说怎样能让利益最大化,您就怎么做。在我看来,结婚是对您有利的事,尤其是与这两位结婚。

叶丹青:如果利益只是金钱的话,那未免有点狭隘。

主持人:您的利益还包含感情吗?

叶丹青:自然。

主持人:在您的人生观里,感情是可以用利益来计算的,是吗?

叶丹青:一切都可以用利益来计算。

主持人:您这是真心话?

叶丹青:见仁见智吧。

主持人:那您和肖燃是什么关系?

叶丹青:合作关系。

主持人:您当初怎么想到启用一个还不出名的模特作为代言人?

叶丹青:只是赌了一把,恰好赌赢了。不过自负一点说,我想自己还是有些手段的。

主持人:是不是肖燃的出现,改变了您对刚才那提到的那两位的看法?

叶丹青:不是,我对他们的看法没有变过。

主持人:好的,我们回归正题。您在社交媒体上频繁露面,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网友讨论,有人说这是您在为自己树立人设,是一种营销,您怎么看?

叶丹青:没听过这种说法,我靠能力赚钱,不靠私生活。

主持人:好,今天最后一个问题,您引起的这些……讨论也好,非议也好,会不会拉低布兰森品牌的档次?瓦解品牌的神秘感?

叶丹青:布兰森没什么神秘感,我们在很多城市都有店铺。至于会不会拉低品牌的档次(在这里,她轻蔑地笑了一下),你可以采访一下我们遍布全球的客户,当他们戴着布兰森的珠宝时,询问他们,叶丹青的个人生活是否影响了这块宝石的价值。

所有的问题问完后,叶丹青和主持人一起挥手对观众说再见。主题曲响起来,叶丹青的脸被制作人员名单取代,我的手指点了两次都没能成功退出页面。

丁辰跟着主题曲哼,从我身边滚走,说难为老板天天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问她有没有见过肖燃?她自嘲一笑,说哪里能轮到她,只有搞市场的那帮人才有机会。他们对明星艺人卑躬屈膝,对自己人却趾高气扬。

我说既然叶丹青这么好,为什么你还会被领导欺负。丁辰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手机一摔,说因为他跟副总裁关系好得很,而副总裁又和叶丹青不对付。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是叶丹青从如梦令带过去的,领导才会针对你。丁辰皱眉思考,说有可能,和她一起过去的同事很多都被欺负走了。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啊。我摇着头叹气。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说不好是不是因为看了叶丹青的访谈。她很有名、她很有钱,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对她品头论足,这点叫我很不舒服,特别是看了访谈下的一条评论之后。

那条评论问,如果能被珠宝大亨收养,你是否愿意“献祭”你的父母?下面很多人回复,说别说父母了,自己都行。

不知道叶丹青是否会看到这条评论,看到的话又作何感想,是心头一震还是置之一笑?她总是冷面无情,所以我想不出她难过伤心是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她抱不平,只是觉得事情不该这样,至少我认识的她不是别人眼中空有皮囊的幸运儿。

可话说回来,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我们还是陌生人,连通讯录躺尸的权利都没有。她要什么有什么,哪轮得到我来操心。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感到困倦,没睡多久又被丁辰的连环杀人闹钟吵醒。待她走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半个脑袋缩进被子呼呼大睡。

睡梦中我只记得自己热得蹬开了被子,又冷得四处抓东西来盖。等到丁辰下班回家叫醒我,我发现自己盖着丁辰床头的海豹玩偶,和不知怎么捡起来的快递袋子。

“你怎么还睡?快起来!”丁辰脱了鞋就蹦上床,跪在我身边扔掉快递袋。

我脑袋还是蒙的,千百只蜜蜂嗡嗡响,只听到她又说:“公司下周要开宴会,可以邀请朋友,你陪我去吧!”

我哼了一声,这时才想起我到上海来了,住在丁辰家。而刚才,我梦到自己躺在外婆的棺材里。

“我老板也去哦!”她笑得像太阳。

“你老板?”我邦邦敲着脑袋问她,“你老板谁啊?”

“叶丹青啊!”她无语地喊道。

听到这个名字,梦里带出来的蜜蜂又开始叫。我直挺挺躺下去,算了,我还是躺回棺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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