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程松直像躲着程老师一样,一大清早的就提着轮滑鞋出去,中午没去三中吃饭,直接到孟承云家看乌龟去了。
宽阔的阳台,温暖的阳光,吃饱,晒太阳,爬来爬去,叠罗汉,多么惬意的生活。程松直蹲在地上,闷闷不乐地感叹龟的幸福龟生:“搞得我也想当只乌龟了。”
孟承云拿着小提琴出来,准备给龟陶冶一下情操,见到他的好大儿如此烦闷,问:“你干嘛?一整天都奇奇怪怪。”
“没什么,就是……”程松直叹气,摇了摇头以后,什么也不说了。
“随你吧,”孟承云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看他这副样子,也不逼迫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拉琴:“我上周学了新曲子,给我的孩儿们听一下。”说着也不管程松直要不要听,自顾自地开始了。
悠扬的琴声里,程松直的思绪又纷飞不止,不住责怪N大附中为什么非得请程老师去做讲座。如果不是N大附中,他今晚应该就可以和爸爸去看电影了。
程松直正想着,却忽然听得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
“爸。”孟承云慢慢收了琴,出声唤道。程松直一回头,原来是孟承云他爸回来了,站起身,笑着打招呼:“孟叔叔好。”
孟先扬把钥匙随便往茶几上一丢,笑问:“松直,听说你爸要被N大附中挖走了?”
“啊?”程松直一上来就听见一个炸弹般的消息,“没有啊。”
“我昨天晚上跟教育局的人吃饭听到的消息,他这周不是去开会还是做讲座了吗?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不跟你说?”
程松直脑子是懵的,下意识道:“应该不会吧。”
“N大附中也很好啊,这几年一直在追三中,薪资给的很高,不过你爸是三中语文的招牌,估计也不好走。你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们说啊,云崽将来可是要进你爸的班里当文科状元的。”孟先扬开玩笑道。
“爸!”孟承云无奈道,“我才不要选文科,背书烦死了!”
程松直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根本没听那父子俩说了啥,只是模模糊糊想: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和爸爸一起去看电影了?
程松直这一天彻底没心情了,孟承云留他吃晚饭,他拒绝了,直接去了叶老师家。
在老师家里吃了饭,就开始写作业。可程松直想的全是程老师要被N大附中挖走的事,越想越失落,这么大的事,爸爸竟然瞒着他,没有和他提过一嘴。就算他没有和爸爸说过自己很想上三中,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他吧?爸爸一走,他就不能上三中了,就算他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去,也不会是爸爸的学生了。如果他跟着爸爸去N大附中的话,他不就要跟老师分开了?
想到这里,程松直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叶老师,他不想和爸爸分开,也不想和老师分开。
半个小时,程松直一共就写了一个“解”字和一个冒号,倒是偷瞄了七八次老师,最后被叶老师逮了个正着。
“程松直,你的心不在数学上。”
程松直紧张地站起来,道歉:“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不要用笔,口述。”
叶老师的意思是口述解题过程,他们以前干过这个,但面前是一道几何证明题啊,ABCDEFG一堆字母,这真的不会说乱吗?
程松直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任何话。老师说的是对的,他的心不在数学上。
叶老师叹气,问:“你在想什么?”
程松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老师觉得他小题大做,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因此并不开口,只是摇摇头。
叶老师由着他沉默了两分钟,抽出瓶子里的藤条,点点面前的桌面:“过来,撑着。”
屈打成招。
程松直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并不算合适的词,可还是迈过去一步,像平时受罚一样,手掌抓着桌子边缘,微微屈身。
“啪!”藤条隔着裤子落在臀上,疼痛既新鲜又尖锐。程松直的手一下抓紧了桌子边缘,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叶老师不说话,一连打了十下,停下时,听见程松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以说了没有?”
程松直疼得脑子发麻,可依旧保持着姿势,垂头道:“我,我不想说。”
“啪!”藤条继续咬上来,叶老师道:“你想说了就开口,我们就停。”
程松直咬着嘴里的嫩肉,一边忍痛一边想:果然是屈打成招。
藤条没有停下,程松直抬头望向墙上的钟,秒针“滴滴滴”地跳动,身后的藤条大约两秒一下,不疾不徐地施加着疼痛。程松直在心中默数,以此分散注意力。
可是藤条的疼痛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即使他再如何努力不去注意它,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还是让他额上渗出冷汗,口中也忍不住**模糊的呼痛声。
叶老师以为孩子要松口了,结果只听他倒吸凉气,没见说话,不由得生气,挥下的藤条也加了两分力:“还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