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男孩应了一声,“余老师您喊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们明晚要批斗学校老师了?”
刘巍思眸光一暗,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一对上严煦和的目光,立刻解释道:“但是我阿妈说了,让我做做样子就行,不许真打老师。”
严煦和忍不住笑,伸出手指撵了一下小孩脑袋:“怎么?你还想真打老师?”
刘巍思“哎哟”一声,伸手摸摸头,一脸淘气。余泉策却道:“又不是没见过真打老师的。”
严煦和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吓得刘巍思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可是,严煦和只是把他拉到一边,慢慢道:“泉策,孩子们的心,大多还是好的,你不要太怪罪他们。”
刘巍思拉着老师的衣服,动也不敢动,严煦和怕吓着他,一直揽着他,把他圈在怀里。
“怪不怪罪的,也就这样吧。”
屋里没凳子,严煦和拉着刘巍思坐在门槛上,叹声气:“也不知道那些学生都怎么样了?”
余泉策嗤笑一声:“听说,那几个学校都开始自己编教材了呢,就那些二十来岁的愣头青,要把以前的教材全换掉呢!”
严煦和也笑,摇摇头,满是无奈:“由着他们胡闹去吧,别再出人命就行。”
“老师以前有很多学生吗?”刘巍思忍不住问。
严煦和揉揉他的脑袋,解释道:“反正一上课,大家就都叫老师,我们巍思该管他们叫师兄师姐呢!”
师兄师姐?刘巍思头一歪,有些懵懂。
“行了啊,还师兄师姐,”余泉策泼冷水,“可别把刘巍思带坏了,好容易发现一个心思纯的,再给搞黑了。”
严煦和笑笑,转头催着刘巍思回去了。刘巍思起身,朝两位老师各鞠了一躬,揣着书往回跑了。
“严先生,就他了?”
严煦和点点头:“就他了,我要是回不去,就都在这教给他,我要是能出去,就把他带走。”
“带得走?”
“现在太乱了,学校老是不上课,孩子们不学习不是办法,等以后形势好些了,大学一定会重新开课的,我得让巍思上大学。”
“师门规矩呢?”
“再说吧,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想这么多?”
余泉策笑笑,望着青绿的山坡,缓缓道:“我父亲,没有您看得清。他当时坚持要保留着拜师的传统,所以一开始就给人留了把柄,人又固执,学生们对他很不满,所以……”
“泉策,韬光养晦,要尽量活下去,把你父亲的学问带回去,不要让他死不瞑目。”
“我知道,我不会轻生的。”余泉策转过头,勉强拉出一个笑,“我怎么的,也得看看刘巍思那小子能不能成才,要是成不了,我还得笑话您呢!”
“你看着好了,我的眼光,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