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柯南放下手机,面色凝重地按着额角。而后变脸似的,在门被敲响的刹那一秒切换回昂扬心情。
“柯南!别在厕所里呆太久噢,我们要准备回去啦。”
“好——”
他跳下马桶,为表真实,将冲水键按得哗哗响。毛利兰不在男卫边上停留太久,远去的脚步声渐渐轻了,柯南才放松地叹了口气。
小兰没有听见刚才那通电话,那最好,否则他压根无法解释为什么从柯南的隔间里却传出工藤新一的声音——那群小孩冒冒失失打电话来,差点没把他吓一跳,幸好最后不仅完美解决案件,还引出了新的可疑对象,也算一举二得。
他暗暗揣测其人身份,正思考时,手中电话又一次拼命似的响起。柯南心中默默向兰道歉,接通电话。
“Cool boy.”朱蒂说,“现在应该不在忙,对吧。”
“朱蒂老师。”柯南说,“我最近一直没有联系上你。”
朱蒂轻声笑起来,对他解释:“因为在之前那件事之后,我的手机就真的坏掉了。为了转换心情,把号码也换了……当然,我也已经把新号码告诉了潜入组织的那个她。”
柯南心神一动,追问道:“你是说,水无怜奈。”
“是啊。然后很快,我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柯南直觉她接下来要讲的情报很重要,不由屏住呼吸等待。朱蒂继续道:
“她似乎是找机会才打来的,电话时间很短,总结来说,也只有一个内容。”
“——组织里的新成员已经开始行动了,情报收集,洞察能力,分析推理,各方而言都是专精的调查专家。”
与其说调查专家,柯南想,听上去都是“侦探”该有的素养。
“波本,这是他的代号,请务必小心。”朱蒂将一番话复述完毕,也没在多言,似乎在等待柯南反应。
柯南说:“她的处境还好?”
“联络的时间太短,那个波本,大约是个极敏锐的人物。而且他的目标很可能是……”
“雪莉。”柯南喃喃,“她暴露在贝尔摩德眼前,组织能到现在才有深入调查的意向,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这之中微妙的时间差,FBI没有多余表示,工藤新一对此的推断,或许也仅停留于其对贝尔摩德暧昧立场上。但倘若要久川埴来说,他或许只会又一次感到分权制笨重不变的缺陷,而后大大感慨一番组织权力架构的冗余之处,当成司空见惯的状况一笑而过。
毕竟,归根结底,波本都是朗姆的人。久川埴猜都能猜到那老头重提雪莉失踪一事时洋洋得意的笑容,以及琴酒捏着鼻子同意他放波本插手时的脸色,那一定黑如锅底,世纪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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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要成为工藤新一弟子的提议,一周后依然杳无音信,当然,除非是名侦探脑子抽了,根本没有一丝引狼入室的可能。
不过,情报专家不愧是情报专家,波本其人飞快找好了他的下一任目标——用的依旧是“拜师”之类的简陋理由,糊弄毛利小五郎的智商却已足够。
久川埴是收到题为“拜师费”的经费申请时,才得知他不声不响办了这样一件事的。报销理由一栏上简明扼要地写着“接触目标”所用,详细描述则为:
“每一案子支付师父五成委托费,作为弟子旁听费用,此为长期事项,后续费用一概提前支取,为……”
久川埴不可思议地数了那一串零的数字,反手将这条申请划去给朗姆,然后拨通安室透电话。
“太夸张点了吧!”他问,“组织在被你们颠覆以前,要先因为破产而解散了!”
“不至于。”安室透说,他的声音飘飘呼呼的,偶尔还有风声。
久川埴等了一会,又说:“你在外头吗?不方便说话?”
“不是。”安室透的声音清晰了些,像是走到避风的地方。
“总之,我不可能给你批这个,医疗组的经费自己都不够用呢。不过朗姆不管琐事,他底下人估计不会驳你的。”
“那些无所谓。”安室透的底气,大约来源于他打五份工的自信。久川埴这时有些后悔冲动地打了电话,冷静一下回想他最初的反应——不像风声,倒像在哭。
哭?久川埴问:“你在哪里?”
“外头。”对方含混地说。久川埴顿时不知哪来的闲心,非想知道,不依不饶:
“外头哪里?”
“……”安室透夸张地叹了口气,似乎思考了很久,对久川埴报了一串陵园的地址。
“……”久川埴不知该说什么,徒然与他无言相对。比起安室透以为的,他显然知道太多,知道“降谷零“的命运,知道他的情谊与牺牲的友人;可他理解的却又太少,以至于无意间触及他的脆弱,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天是伊达航的祭日,一名卧底决定去探望警校时的班长,却发现他已殉职一年。
与之相比,自己又何德何能占据他的心神?
“我是不是、不该这时候找你?”久川埴小心地问,“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
“哈哈,不用大惊小怪的,蜜勒米尔。”反倒让安室透来安慰他,“真的是公务,仅仅这样而已。要不待会我去找你,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你、你来吧。”久川埴吞咽一下,心道他又在叫他“蜜勒米尔”了。
“我就在诊所,我会等你来的……波本。”
安室透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时,已经完全切换为“波本”该有的状态了,他面目含笑笑里藏刀,看上去要多反派有多反派。
久川埴正在电脑面前头痛,医疗组内哪哪都在出错,到处都找他要经费,而他又不肯接着去做倒卖药物的勾当,只能腆着脸问琴酒要钱。
琴酒倒是大方,只是这也非长久之策。至少在组织被端前,久川埴还想把手下人的工资打点妥当,否则可要出乱子的。
想着想着,他又叹一口气,一旁的爱美不知愁苦,冲着进来的人欢快扑闪翅膀,羽粉撒了一地。
安室透一看见它模样,当即便笑了:“学舌是鹦鹉的天性,你总拘着它做什么。”
“那也得有命学啊。”久川埴懒懒地看他走近,拔掉爱美喙上的缎带,嘟囔道,“什么都学可不行,上回琴酒来时,就差点拿它炖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