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听到这打了个寒噤,“如果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不要自己吓自己!”唐克斯正色道,“未知的可能性太多了,如果任由着脑海里的坏想法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恐怕还没等开始就把勇气都消耗没了!”
“诱饵炸弹不要用。”金斯莱进入到场外指挥模式,“哪怕是为了撤离,你们也总要在他们发觉之前找到罗恩,况且审讯室里的人要比印刷册子的人更警觉,搞不好会让你们提前暴露的!”
哈利木讷地点头,大脑像塞满了生锈零件那样转动着,他不甚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难道等乌姆里奇结束庭审后把她击昏塞麻袋里带回格里莫?可谁也不知道这场荒唐的审判几时才能结束。
【想着心事,他没有马上感到一股异常的寒气悄悄袭来,好像坠入雾中那样,每一步都更冷一分。那寒气灌入他的喉咙,冰彻心肺。他感觉到那种绝望无助侵上心头,蔓延到全身……
摄魂怪,他想。】
哈利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曾经在上个暑假感受到的彻骨寒意包围了他,尽管所在的地方与魔法部毫不相关,可他仿佛依旧能闻到那股腐烂的味道,听到那让人牙酸的“咯咯”声。
他仰起头强迫自己驱赶那些绝望冰冷的感觉,身旁的罗恩张大嘴呆坐着,活像校长办公室门口的石头雕像,赫敏打了个哆嗦,他的目光扫向对面,看到韦斯莱先生面颊褪去了血色,卢平的咬肌在颤动,唐克斯垂着脸看不清表情,邓布利多眼中有愠色一闪而过。
“他们究竟召来了多少摄魂怪!”金斯莱放弃了压制胸中怒火,“即便是大规模审判食死徒的时候,走廊上也不会感知到如此刺骨的寒冷!”
“现在想想我们当年太通情理了?”穆迪咧开嘴,“这群渣滓就该在定罪后被推给——”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打断了穆迪的下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用恶行去制止恶行。”
“而且那会导致冤假错案毫无挽回余地,”雷古勒斯也开口反驳,“我们的司法体系还没到明辨是非的地步。”
穆迪倒也没恼,甚至抽动着笑了一下,“这我承认,我们的法庭甚至至今都无法正确分辨夺魂咒,往前推个十几年,魔法部的高官们可还在为‘中夺魂咒’的食死徒担保呢。”
有几个人暗戳戳瞟德拉科,后者抿了抿嘴唇,决定假装没听见。
【他到了楼梯底部,向右一转,眼前是一幕恐怖的景象。法庭门外的昏暗走廊上,立满了戴着兜帽的高高黑影,面孔完全被遮住了,刺耳的呼吸声是那里惟一的声音。被传来出庭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们恐惧地挤在一堆,在硬木板凳上瑟瑟发抖。许多人用手捂着脸,也许是本能地想挡开摄魂怪贪婪的大嘴。一些人有家人陪伴,其他人独自坐着。摄魂怪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那寒气,那无助和绝望如魔咒一般向哈利逼来……】
“这还是魔法部?!”唐克斯悲愤交加,“食死徒大本营还差不多!摄魂怪可享福了,几百年没有过的盛宴,这里恐惧颤抖的魂魄足够他们开party!”
“我们应该救救他们!”纳威的眼眶红了,“最好告诉所有的麻瓜出身巫师不去受审,逃得远远的!”
“也许更多人已经这么做了。”麦格教授叹了口气,“逃亡与绝望或许会成为巫师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色调。”
“我希望迪安逃出去了。”罗恩低声说道,“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任何我认识的人。”
哈利深吸一口气,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回荡——我要解救他们,他对自己说。可他很快又想到了魂器,且不论此行的真正目标尚未有着落,他真的能够带着所有人逃离这个群狼环伺的地方吗?疯眼汉没准会评价他为“愚蠢疯狂的傻小子”,斯内普会留下“果然如此”的嘲讽。大脑被这些想法搅扰得更加纷乱,哈利按压着太阳穴,努力想捋出一条可行的方案来。
【抵抗,他对自己说,但是他知道如果在这里召出守护神,肯定会立刻暴露自己。于是他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脑子里的麻木便增加一分,但他强迫自己想着赫敏和罗恩,他们需要他。
穿行在那些高大的黑影间极其恐怖:当他走过时,一张张没有眼睛的面孔在兜帽下转过来,他确信它们能感觉到他,或许能感觉到一个人的躯体内仍然有的一些希望,一些活力……】
小天狼星揽住了哈利的臂膀,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书中的他一些支撑。
“我们都会没事的。”罗恩挤出一个笑容,“只需要找到赫敏……”他也卡壳了,可能是想起了此行的任务不止是搜查以及让亚克斯利办公室放晴。
“你们可以下次再来。”乔治小声提议。
“不可能!”穆迪断然否决了,“单是被假扮的三人都不可能不起疑,更不要说你们还接触了一部分职员,这次不成下次想混进来只会难上加难,别打退堂鼓!”
“好了,再说下去孩子们压力更大了。”麦格教授不赞同地皱眉,“已经到了这,不妨就顺着走下去,谁也没规定魂器必须一次拿到,即便之后混不进去也不是毫无希望,除非乌姆里奇下半辈子都在部里生活,否则总会有额外机会。”
【突然,在冰冻般的沉寂中,过道左边一间法庭的门开了,传出带着回音的高喊。 “不,不——我告诉你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父亲是巫师,他是,你们去查,阿基·阿尔德顿,他是出名的飞天扫帚设计师,你们去查呀。我告诉你——别碰我,别碰——”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乌姆里奇软声软气地说,声音经魔法放大,清楚地盖过了那男人绝望的叫喊,“你要是再抵抗,就会得到摄魂怪的亲吻。”
那男人的叫声低了下去,但抽噎声还在过道里回响。
“把他带走。”乌姆里奇说。
两个摄魂怪出现在法庭门口,腐烂结痂的大手抓着一个男巫的上臂,他似乎晕过去了。摄魂怪拖着他在过道里飘远,它们身后的黑暗将他吞没了。】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甚至没能给听众们多少反应的机会。然而,这一场景带来的恐惧绝望等消极情绪却像打翻在桌布上的油渍一般,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空间布置分明和早上进来时别无二致,可不止一个人觉得周遭寒浸浸的,活像摄魂怪刚来过。
“我感觉胃有些不舒服。”罗恩面容扭曲,“我一想到,那个人,像畜生一样被摄魂怪拖走——”
“别说了。”赫敏打断了他,“我们快点读完这一章吧,无论成功与否,我只想得到结局后,尽早离开这里。”
“可惜我看不到后面的内容。”雷古勒斯不信邪地又翻几页,一无所获,只好加快语速读了下去。
【“下一个——玛丽·卡特莫尔。”乌姆里奇叫道。
一个瘦小的女人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她身穿朴素的长袍,黑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髻,脸上血色全无。这女人经过摄魂怪旁边时,哈利看到她哆嗦了一下。
他完全出于冲动,没有任何计划,只是不忍看到她一个人走进那法庭。门开始关上时,他跟着她后面溜了进去。】
“卡特莫尔!”赫敏揪住了罗恩,“是她!”
罗恩庆幸她没加上“你老婆”之类的形容词。也是这惊呼的功夫,空间在一分钟内变成了一间法庭。
双胞胎忙慌慌地左顾右盼,在确认没有摄魂怪身影后松了口气。可尽管如此,身处其中仍旧有着浓浓的压抑和不适感。
【这不是上次以滥用魔法为由审讯他的那个法庭,虽然天花板一样高,但比那间小得多,有一种在深深的井底那样的恐怖感。
这里有更多的摄魂怪,寒气笼罩了整个房间。它们像没有面孔的哨兵,站在离高高的审讯台最远的角落里。台上栏杆后面坐着乌姆里奇,一边是亚克斯利,另一边是脸色像卡特莫尔太太一样苍白的赫敏。一只银亮的长毛大猫的高台底部踱来踱去,哈利意识到它是用来在那里保护起诉人的,不让他们感受到摄魂怪所散发出来的绝望。绝望是让被告而不是让审讯者感受的。】
“令人作呕的恶趣味。”小天狼星低声咒骂着。
“她是最应该加入食死徒的。”弗雷德抱着手臂,挑高的穹顶和幽暗的审判台让他觉得浑身冷嗖嗖的,怎么坐都不舒服。
“赫敏在这!”罗恩可能只捕捉到了这一个信息。
【“坐下。”乌姆里奇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
卡特莫尔太太蹒跚地走到台下中央那张孤零零的椅子旁。她刚坐下,扶手中便丁丁当当地甩出锁链把她固定在那儿了。】
哈利皱了下眉,“我以为那个链条可以自主判断坐上去的人是否有罪。”
斜对面的方向传来冷笑,哈利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斯内普。
“多么阳光幼稚的想法。”魔药教授开口道。
“因为我受审时他并没有捆住我。”哈利对那不和谐声音充耳不闻,“还有卢多.巴格曼,我在……呃,曾经了解过他受审。”他说到一半想起来那段经历属于偷窥,于是含糊带过了。
“链条是不会有自主意识的。”赫敏抬起头,“也许只是有人在操控它而已,或者那上面附着了简单评判的魔法。”
“说来也巧,我曾经和你有过类似的想法,哈利。”邓布利多冲男孩眨眨眼,“我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康奈利这个问题,结果他也没给我合理的答案,所以,这至今是我的一个谜题。”
“得了吧,最简单的解释,那玩意是听命于掌权者的。”穆迪无情泼冷水,“如果一段链子能分辨有罪无罪,还要法庭干什么?”
【“你是玛丽·伊丽莎白·卡特莫尔?”乌姆里奇问。卡特莫尔太太颤巍巍地点了一下头。
“魔法维修保养处雷吉纳尔德·卡特莫尔的妻子?” 卡特莫尔太太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本来应该在这儿陪我的!”】
“哦,别这样。”罗恩又揉了几下胃,“我好内疚。”
“不知者无罪。”卢平试图宽慰。
“其实你们能做到的要比真正的卡特莫尔多。”小天狼星说,“至少结合现在的情况,多一个人陪同等待根本毫无用处。”
哈利猜小天狼星很可能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只是碍于现状没说出来。
【乌姆里奇不予理睬。 “梅齐、埃莉和阿尔弗雷德·卡特莫尔的母亲?”
卡特莫尔太太哭得更厉害了。
“他们很害怕,担心我可能回不去了——”
“行了,”亚克斯利轻蔑地说,“泥巴种的崽子引不起我们的同情。”】
“这是什么话!我真想一拳把他的脸揍扁!”罗恩怒气冲天地说。
“变成汉堡里的肉饼!”乔治挥了下拳头。
【卡特莫尔太太的抽泣掩盖了哈利的脚步声,他小心地朝高台的台阶走去。经过那银猫守护神走动的地方时,他马上感到了温度的变化:这里温暖舒适。他敢肯定这守护神是乌姆里奇的,它如果明亮,是因为她在这儿很开心,得其所哉,维护着她参与制订的被扭曲的法律。哈利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在乌姆里奇、亚克斯利和赫敏的后面移动,最后在赫敏身后坐了下来。他怕把赫敏吓一跳,本来想对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施闭耳塞听咒,但轻声念咒也有可能吓着赫敏。这时乌姆里奇提高嗓门对卡特莫尔太太说话了,哈利抓住了机会。
“我在你后面。”他对赫敏耳语道。
果然不出所料,她猛地一震,差点打翻了做记录用的墨水瓶。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卡特莫尔太太身上,没有察觉。】
“太好了,你们会合了。”韦斯莱夫人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
“提前准备好魔杖。”穆迪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
“难道要从这冲出去吗!”弗雷德看起来有点激动,“击昏所有人,然后把乌姆里奇的脸踩扁!”他几乎要振臂高呼了。
“是为了做好防御!”穆迪低吼道,“身旁都是敌人,还有摄魂怪!”
【“你今天到魔法部时,被收走了一根魔杖,卡特莫尔太太,”乌姆里奇说,“八又四分之三英寸,樱桃木,独角兽毛做的杖芯。你确认这一描述吗?”】
“他们已经把她的魔杖夺走了?!”麦格教授惊呼一声,“收走巫师的魔杖!在尚未定罪的时候!这太——”
“他们恐怕想这么干好久了。”金斯莱寒声道,“八成还觉得和麻瓜出身统称为巫师是对自己的玷污。”
“他们也只能这样来彰显掌权的威势了。”小天狼星嗤笑道,“巫师本身的魔力不会因为魔杖被收缴就消失掉。”
【卡特莫尔太太点点头,用袖子擦着眼睛。
“能否告诉我们,你是从哪位巫师那里夺取这根魔杖的?”
“夺——夺取?”卡特莫尔太太哭泣道,“我没有从谁那里夺——夺取。它是我十一岁的时候买——买的,它——它——它选择了我。”
她哭得更凶了。】
穆迪重重叹了口气,“受害者的软弱会激发加害者更大的迫害欲。”
“乌姆里奇本身的加害欲也够高涨的了。”赫敏想到那得意洋洋踱步的大猫,没什么好气。
【乌姆里奇发出一声小姑娘似的娇笑,哈利真想把她痛揍一顿。她身子前倾,为了越过障碍更好地审视她的猎物,一个金色的东西随之荡到胸前,悬在那里:挂坠盒。】
雷古勒斯读到这时声音甚至有片刻的颤抖,唐克斯和赫敏二重奏似地发出惊呼,哈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
“我们找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