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二点整。
西区门诊楼连老鼠都不出洞的安静被突如其来的响亮叫嚷声打破,此起彼伏的噪音夹杂着一声声喊媳妇儿的呼嚎音量浑厚直穿透紧闭的门板。
符南雀眉头微蹙地瞥了眼门的方向,回头继续未完的电子病历,口中振振有词嘱咐着:“两瓶凝神大补丸,一日三餐一次两粒,一个月后便可康复,缴费老规矩。”
身旁的虚影没动弹也没出声,依旧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这是符南雀方才上夜班前途径一算卦说书摊时,在树底下捡回来的鬼魂,只是对方魂魄比之旁的灵体要透明许多,虚的快要看不清。
“……难受。”
“该。”符南雀毫不留情道:“大白天贪玩晒了太阳,要不是我瞧见你蹲树底下的可怜样儿,不出今晚你就要消散在黎明前。”
数落一番挥手让其离开,外头的声响是愈发大,听着是往自己的诊室方向过来,杂乱的步伐宛若鼓槌般砸在符南雀心上,让人不安又心烦。
符南雀起身往前走两步。
不多时,伴着声声“媳妇儿”叫喊,门外砰砰砰又拍又打活像要把门板拆咯的气势,叫符南雀顿觉脑壳疼。
抱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不速之客的心理,符南雀推开门,未等他看清来人,符南雀眼前一抹黑,只感觉一堵高墙带着浓烈的酒气雀跃地扑向自己。
“媳妇儿!”
铁钳般的双臂以要把人掐吐的力道直把符南雀往怀里摁,冲鼻难闻的酒味混着汗味争相涌进鼻腔,熏得符南雀当场炸了。
“放……放手!放开我!”
“喂,那是我们院儿的医生,先生快松开!”
很快,符南雀耳边听到凌乱的脚步纷至沓来,保安护士七手八脚的把禁锢符南雀的人给拉拔开。
醉汉的力道大的离谱,数名保安上前拽都拽不住,好几次险被醉汉掀翻。
符南雀拍拍身上沾染到的酒气,略带嫌弃抬眸看清耍酒疯的醉汉模样。
人高马大的醉汉身穿深色背心迷彩裤,宽肩窄腰,蓬勃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又不失优雅匀称,面如雕刻宛若野性难训的桀骜豹子,目测有一米九左右此刻醉得神志不清,站都站不稳但力气却不小,几名保安合力都摁不住他一人。
一旁显然是跟醉汉同行前来的男子急得哇哇大叫,看上去非常想要帮忙控制住醉汉,最后败在自己的小身板上嗷着嗓子所在边上,企图用大嗓门唤回同伴神智。
诊室一时吵嚷得堪比街口菜市场,明晃晃的灯管照在这乱象上,符南雀忽觉今晚收假回来替班是个错误。
醉汉似乎是发觉自己被众人拉扯不能动弹,盯向符南雀的深邃眼眸目光灼灼略带幽怨,瞧得符南雀浑身不自在,而后嘴巴动动吐露出一句委屈咕哝——
“媳妇儿~”
目标准确掷地有声,就冲符南雀一人喊,周围的保安护士静默片刻个个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符南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这是个酒精上头的醉汉!
心中默念十遍莫生气的符南雀还是忍不住火气,一把揪住醉汉衣领怒道:“看清楚我是男人,你再乱叫一个试试!”
醉汉瞪着双迷离双眸,闻言当真认真打量一番。
符南雀只当他听进去,正要松手,忽然额上一片触感温热轻触即离。
醉汉满意收嘴,咧开一排白牙笑道:“媳妇儿~”
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耳朵里。
符南雀额上青筋直跳,一旁看戏的护士赶忙过来打圆场,符南雀干脆忽略叫媳妇儿叫得欢的醉汉,转头问夜班护士这是怎么个情况。
护士也闹不明白,醉汉大半夜拽了同伴闯进来一路嚷着跑到诊室,估摸是家里人出事急的跑错病区了。
“那就带他们去前边东区大楼急诊部。”符南雀强忍不悦忽视身侧投来宛若探照灯似的灼热视线,巴不得让人赶紧走。
躲在角落里的男子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秀存在感了,见护士保安要拎他们去别的病区,忙叫开嗓子解释。
“别别,我们不是来探病的。”男子上前说:“我也不认识这醉酒哥们,就是酒搭子喝醉了拉着我就冲过来,对不住对不住。”
男子斯斯文文,满嘴不好意思的抱歉,看起来确实和醉汉不像是一路人。
符南雀抿唇未搭话,怪异地扫视男子两眼,直把男子看得不安瞥开眼。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停滞下来寂静无声。
叮——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