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诊室外头提示新收到的呼叫铃清脆的响三下跟催魂似的,在符南雀把男子盯得手足无措后,人又愣是被突兀响起的铃声吓一大跳。
“符医生,有新收。”
符南雀短促地应了声护士,转头让保安们把不知何时睡过去的醉汉丢到隔壁屋的诊疗床上将就一宿。
跟来的男子连连摆手,嘴里叨着:“不麻烦,哪能再给你们添乱,我送这位兄弟回去就成。”
说着就要上前接手醉汉,符南雀朝前一步制止住他,笑问:“你们不是不认识,你怎么送他回去?”
男子哑口无言,眼瞅几人七手八脚把醉汉抬走,男子急了,咋还扣人呢?!
“萍水相逢也是有缘,这哥们就是喝醉说胡话我不能眼看不管,我替他道歉,你就放我们走吧。”
符南雀的手被男子猛力甩开,对方的样子慌张又急躁,说要带醉汉走自己却夺门往反方向跑去。
符南雀摸摸鼻子不在意男子想要逃离的举动,因为下一刻,诊室房门被去而复返的保安层层堵住,男子无处可逃。
男子后退几步,转身撞入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里,平静无波的双眸倒映出男子苍白惊惧的面孔。符南雀终于不再同他兜圈子,上前直白告诉男子一个不可逃避的现实。
“跑什么。”符南雀声音放柔,不似方才面对醉汉的愤怒,怕男子承受不住般缓缓道出真相:“你就是新收的灵体,是你想要上门寻求委托,先生忘了。”
这句话像是被赋予神奇的魔力,符南雀眼睁睁瞧着面前男子在听完他的话后跟被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般褪去健康红润的气色,沉沉的灰白肤色蔓延全身,数不清大大小小的淤血青紫的伤痕遍布,看着就是饱受折磨的模样。
早有准备的护士有序上前和符南雀把男子抬上诊疗床,站在边上记录基本查体情况时,几次不忍地避开眼稍稍匀气才能继续工作。
他们见过数不清的受伤灵体,但仍被眼前男子的遍体伤痕给惊到。
更严重的是,被符南雀点破一切假象后男子没了原有的清明之态,整个魂宛若呆滞般处于懵懂状态呆愣不言,根本无法进行任何详细询问。
“可怜见的,该不会是被人虐待才变成这副样子,啥都问不出该怎么办才好?”护士心疼道。
“该入院入院,该治疗治疗,即便呼之无反应,咱们的工作也不能停。”符南雀无法,抬手接过护士递来的入院信息,一眼看到最上头显示的男子名字:“王、良、谨。”
“呵。”躺在诊疗床上的男子,也就是王良谨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有了反应,闻声发出短促的呵气声。
符南雀忙不迭地继续呼叫:“王良谨?听得到我说话么,王良谨。”
王良谨蒙了层白膜的眼珠一晃,符南雀赶忙说:“我是一名渡魂师,我是来帮助你的,你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告诉我。”
可惜除了一开始的轻微震颤,之后再如何叫王良谨的名字,和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符南雀有些拿不准,他遇到过各色各样的委托者,油奸耍滑的,唯唯诺诺的,爽朗健谈的,无论是谁总能从他们的话语中抽丝剥茧抓到精髓解决事件。
唯独没见过像王良谨这般,无法沟通,工作一再进展不得。
起先看起来清醒正常的状态,估摸是凭借心里一口气强撑出来的假象,戳破后连同那股硬撑出来的假象都维持不住了。
“看起来是魂受损过,对外界任何刺激都缺少接收感应。”符南雀下结论对护士说:“安排他住到楼上病房……”
“符医生,你看他嘴巴动了!”未等符南雀说完,护士忽然一指王良谨激动道。
符南雀快速拧回头,用力地闪着脖子也顾不上,捂住颈部心里暗骂一声看向王良谨。
见他并未清醒过来,只是轻微蠕动着唇,呜呜囔囔说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
“南、南兰区六筒、六筒18……lin、lin……”
符南雀弯腰凑近了听,牵动的脖子仍有酸胀但好许多,王良谨呢喃地发出断断续续的音拼凑起来,勉强听出对方似乎是说了串地址。
但——
“lin是什么意思?”符南雀听不清他后续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单音是几个意思,模拟着说了下lin字音,对此完全没有头绪。
“会不会是门铃声,铃铃铃的。”护士猜测。
符南雀失笑:“不知道,好在他透露出的地址稍微能提供点线索,先办入院送到楼上病房治疗看看。”
护士点点头,忽而想起隔壁睡得不省人事的醉汉问:“啊,那个醉汉又该怎么办?”
符南雀想起那个又抱又亲,还口头占他便宜的混蛋醉汉就牙痒痒,思忖片刻咬牙道:“醒了记得找他收住宿费。”
说着人往外走,雪白大褂衣角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护士赶忙跟上。
“收多少?”
“掏光他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