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新城时已经天黑,时年给舅舅发了消息报平安,拼车连夜往丰城赶。
司机好心的要送时年到家附近,可时年看了半天街道和导航发现……
她找不到路。
本该是刻在脑子里的路线,对时年来说,却陌生的像是与她无关。
办丧事的主家要迎来送往,时年不想给舅舅添麻烦。
再看一眼……
四周的房屋一水的二层小楼,街道是双向水泥路,主干道的路边还有些绿化。
导航虽然显示在这附近,可这里和时年的记忆没有任何联系。
时年和司机大哥道过谢,皱着眉下车,看着手机上动也不动的导航光标,打算自己先在附近找找。
面包车的车门很沉重,车里难得开了暖气,时年小心的只打开一小半够自己下车。
一阵夹着雪花的北风迎面吹来,时年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棉服。
冷风似乎早就盯上了站在路边现出迷茫的时年,不甘心的一阵阵直往时年骨头缝里吹。
时年打了个哆嗦,可她来的匆忙,根本没时间重新回去收拾衣服。
铃声适时响起,是叶离打来的视频通话。
“到家了吗?”
“嗯,快了。”
叶离蹙眉,知道时年隐瞒了什么。
正要说些什么,时年却主动问,“见到林舒了吗?”
“……嗯。”
叶离知道她是不想说,只能顺着时年的话岔开话题。
“刚刚一起吃过晚饭。林舒又长高不少,弟妹也很漂亮。”
“爸妈进到军区有些新鲜,首长特批可以四处转转,我们也是逛完回来,刚到家属区不久。”
时年想再次扬起一抹熟悉的浅笑让叶离放心,可唇角沉重无比,只能放弃。
“那就好。”
“你家里……”
叶离刚要说些什么,房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
会在这个时间也睡不着,要来找叶离的,时年大概猜到是谁。
“你开门看看,可能是林舒。”
“……好。”
叶离的问话被打断,想继续说又察觉时年的那丝抗拒,只能继续顺着她。
拿着手机走到门口,开门,果然是。
“姐,你打算睡吗?”
“……还没。”
时年透过手机摄像头,看到有些魁梧高大的林舒主动打招呼。
“你们聊,我先联系家里。”
叶离原本有些不放心,听到时年的话,也没再多说。
“嗯,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林舒这时候凑过来,安慰上几句。
“我听说了。小时年,虽然我订婚现场你不在,挺遗憾,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凡人生死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不过自己的亲人,换成谁心里都不舒服。”
“总之,逝者如斯,生者已矣。”
时年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先挂了,你们聊。”
视频挂断,时年顶着风雪再次研究了下导航,寻找参照物。
冷风裹挟着沙尘,把一切浮萍一样的事物打着璇儿卷入半空。
雪花被冷风摧残,蹂躏,最后被厌倦了的风扔在地上。
时年沿着这条路走到主干道上,脚下不知不觉有了踩雪的咯吱声响。
或许是因为天气原因,主干道上呼啸的重卡今天也少得可怜。
时年按照自己几年前的模糊记忆安静的埋头走路。
在脚腕深的积雪中,走到一处眼熟的建筑前。
时年看着只有馒头二字的门头,有些诧异。
“诶?换老板了?”
这里原来应该是打煤球的那户人家。
时年又看看门面房后面的小院,黑灯瞎火,毫无生气。
找到参照物总归时间好事,时年按照儿时记忆。
“打煤球的路口左拐,一直直走……就该到了。”
想起路线,时年下意识想起怨婴,想起叶离,想起她们第一次在孩儿沟的相遇。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天道规则,皆是因果之道。我的命数,又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时年又想起在冥界时的奇遇。
修行修心,可修着修着,时年也会有所质疑。
是我随缘遇见这些人?
还是……我命中注定要遇见这些人?
我的命薄,到底是怎么写的?
然而,没人回答。
冷风发现奈何不了时年,收势停歇。
雪重获自由,飘然落地。
时年脚下的雪越积越厚,咯吱声吵的她回神看向四周。
“不对劲,就算雪下的急,走了这么久,也应该到孩儿沟了。”